这一刻,斗室无人,香气渐尽,人却心动情动起来,凌绝把怀真的下颌微微抬起,低头望着她的模样,目光几度逡巡在那唇上,看着看着,整个人竟不可遏制地抖了起来。
趁着这会儿神智上仍有些清明,凌绝知道大概是有人暗算他跟怀真,但是究竟是什么人,竟用这种不堪的法子……他跟怀真明明已经有了皇上赐婚,又何必如此?
可是……转念又一想,若非如此,他又怎会知道怀真心中所想的?她的的确确是对他有心的。而这个答案正是他最需要的。
再无犹豫,凌绝低头下去,便吻向怀真唇上,唇瓣相接的瞬间,最后一丝理智也随之消失殆尽。
而就在此刻,外头有人道:“为何此处无人?小绝?”
过了会儿,又自言自语道:“难道是那些小厮们看错了?”
凌绝明明听出是谁来说话,却已经顾不得了,烈火焚心,双眸微红。
怀真皱眉,口中便呜咽两声,这极其细微的一声,却偏偏传到外面那来人的耳中去,只见他面色一变,喝道:“谁在屋里?”
凌绝无法回答,手握着怀真的衣襟,便要撕扯,外面那人却已又试着叫了一声:“小绝,你在里头?”只问了一声,听不到回答,这人目光一动,抬脚向着那铁锁上踹了过去。
只听“铿”地一声,铁锁跌落地上,那人将袍子一撩,纵身跳到房内,才又要叫“凌绝”,猛然看到眼前情形,顿时惊得目瞪口呆。
这位不速之客,赫然正是郭建仪。原来先前郭建仪看凌绝匆匆而去,跟他平日的神情举止有些不同,心里便留意了,又见他这半天没回来,横竖自个儿也厌了席上应酬,便借口解手,也出了门来。
郭建仪在门口拦住个小厮,问是否看见凌侍读,那小厮便给他指了个方向,他才慢慢地寻了过来。
郭建仪一眼先看见凌绝,只因他挡住了怀真,因此竟瞧不真切,忙转过身去,气道:“该死,你在这胡闹什么?”
原来郭建仪乍见这情形,只当凌绝年少气盛,才不知跟什么女子在这里胡搅,不料才说了一句,即刻醒悟过来:凌绝哪里是什么色迷心窍的人?更何况他素来有洁癖,从来不喜别人近自己身的……
顿时又想起方才的门是从外头锁起来的,郭建仪眉头一拧,又看凌绝对自己的声音置若罔闻,已经觉察不对,忙上前道:“小绝……”
谁知才唤了一声,猛地便看见凌绝抱着那人……竟是怀真阳光狠受!
郭建仪瞬间毛发倒竖,更比方才更震惊十万倍,心中的惊愕却迅速转成了怒意,喝道:“凌绝!”
凌绝仍是置若罔闻,郭建仪见他神情恍惚,当下举手,便在凌绝脸上狠狠地先掴了一掌,复抓住肩头,便把人摔在地上。
幸而房门打开,此刻屋内的香气也已淡了。郭建仪来不及理会凌绝,忙上前查看怀真的情形,小心扶住怀真,见她钗横鬓散,神情异样,颤声问道:“怀真你怎么在这儿?他……这混账有没有伤着你?”
怀真已经无法回答,连郭建仪是谁也不认得了,更不回答。
郭建仪见她如此,心头大怒,回头又看凌绝。
此刻房门洞开,加上那药原本不是极厉害的,又因被一打一摔之故,凌绝才得清醒过来,正抚胸咳嗽。
而头脑里回想起方才发生何事,慢慢地脸上的红便褪了,转作雪白,只有被郭建仪掌掴的那半边脸颊,红痕宛然。
郭建仪遏住怒意,问道: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”
凌绝胸前仍是阵阵发闷,便咳嗽着说道:“有、迷药……我、也不知……有人引我……来此处。”
郭建仪听到“迷药”两字,正要细问,忽然听到外面有些动静传来,依稀仿佛是熙王赵永慕的声音,道:“从这条夹道出去,便是小花园,虽然不大,倒也幽静。”
熙王说罢,便有三四个声音回应,且说且行,越发近了。
凌绝也已听见,顿时脸色转白,耳畔听外间偏有人道:“咦,这个房间是做什么的,门竟开着。”
隔了会儿,赵永慕思忖着道:“这个……我也不知,平日里没有人来罢了……”
说话间,便领着众人走了过来,不料才走到门口,忽然间见眼前人影一晃,那本来开着的门竟被飞快关了起来。
大家伙儿顿时被挡在门外,尽数吃了闭门羹,一时面面相觑,不明所以。
熙王也微微一呆,道:“这……”
正在鸦雀无声之时,门却又微微开了一道缝,众人忙定睛看去,却见屋内的人,容貌清雅,神情淡然中略见一丝窘意,竟正是郭侍郎,也是熙王殿下如今的大舅哥罢了。
认得的人即刻唤了出来,隔着门行礼,又不解为何郭建仪人在这里。
赵永慕圆睁双眼,道:“原来是舅哥,只不知你……”
郭建仪咳嗽了声,道:“请王爷恕罪,下官因吃多了酒,便找了这个清净地方,稍事歇息罢了,此刻……衣冠不整,不便相见。”
众人闻言,却见郭建仪领口微开……正要再说“不妨”,偏在此刻,猛地又听到屋内依稀有几声女子的声音,顿时之间,人人愕然震惊之余,便皆露出一副“原来如此”的表情。
赵永慕便咳嗽了声,笑道:“原来是这样……那、那我们就不打扰郭侍郎歇息了……众位,咱们继续去花园内赏花如何?”
一呼百应,众人便才离开此处,相继去了。依稀还听到有人说道:“郭侍郎偌大年纪还未娶亲……难免,难免啊……”
也有人道:“难得,难得……”说笑着,毕竟远去了。
郭建仪见人都走了,总算才松了口气,仍是把门关上(重生)相煎何太急。回身见凌绝仍是失魂落魄之态,知道他方才不是故意,便又温声道:“小绝,你可觉着身上不好么?”
凌绝仍有些失魂落魄,道:“现在好些了,方才不知如何,像是着了魔似的……这一番多亏了哥哥,不然的话……”回头看看怀真,忽地有些心有余悸,便抬头问道:“哥哥,怀真如何?”
郭建仪摇了摇头,叹道:“你若无恙,便出去找个丫鬟,叫她去找你白露姐姐,让把秋蔚叫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