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深仍是看着凌绝,将他面上表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,心底不免浮起些带着隐痛的怜悯。怀真对凌绝无心,他一早就看出来了,但这尚不是最可怕的,怀真心中有人,也不打紧,横竖看这丫头自己还懵懂无知。
而所有这一切最令人心生畏惧的是:怀真仿佛……对凌绝还有种分外的憎恨之意。
忽然景深有些后悔:倘若当初,在凌绝才动心之初便拦住他……会不会不像是今日这样无法自拔,受伤如此之惨重?
凌绝的眸子发红,仿佛要落泪,就像是小时候受了委屈的孩子,却偏偏倔强不肯让泪涌出来,只是直直地站着。
顷刻,他才又问道:“那个人……怀真妹妹心里的人,究竟是谁?”
景深迟疑了会儿,说道:“这个,你不必知道。”
凌绝凝视着他,道:“为什么,哥哥是怕我吃亏么?”
景深忍不住伸出手去,将凌绝的手握住,道:“哥哥……只是想护着你。”
凌绝蓦地后退一步,竟叫起来,道:“我并不需要任何人护着。”
景深皱起眉来,轻声唤道:“小绝……你知道,我从来都不会害你。”
凌绝摇头,咬牙道:“今日的事,倘若是哥哥做的,你便是在害我……以后,哥哥不必再插手我的事,不然的话……”他死死盯着景深,嘴唇发抖,最后一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来,只是后退两步,然后一转身,飞快地出门而去。
背后,景深盯着凌绝离开的方向,半晌,才如窒息许久的人一样,猛地深深吸了口气,复缓缓吁出,抬手拢住额头,蹙眉闭了双眸。
且说凌绝出了军巡司,翻身上马,直回凌府。
不料才到府门口,就见小厮迎上来,道:“少爷方才去何处了?应公府派人前来,说是怀真小姐请少爷过府叙话。”
凌绝目光一动,问道:“你没有听错?是怀真小姐请我过府?”
那小厮笑道:“这个哪里会听错呢,那来人还很急的神色呢,我因不知少爷去了哪里,因此只说派人去找罢了。”
凌绝听了,也不下马,便忙拨转马头,复向着应公府的方向而去重生异能在手。
且说先前郭建仪因想着到应公府探望怀真,只是因为各色应酬,未免晚了些。
如此进了公府之后,有丫头见他来到,便笑问:“表舅爷可是来寻我们姑娘的?”
郭建仪便道:“怀真已经回来了么?她可还好?听闻她下午时候中了暑热。”
那丫头说道:“是么?这个我倒是没有听说……瞧着像是好的,对了,先前凌家的少公子也来了呢,这会子大概也在东院说话。”
郭建仪很是意外,便问道:“是凌侍读也来了?”
丫头道:“正是的,还是姑娘派人特意请来的……不知是商议什么事儿。”说着,便抿嘴而笑。
郭建仪心中诧异,那丫头送他到了东院,见里头自有人在,便行了礼,自退了。
郭建仪进了院子,忽然见门口上三个丫鬟都在,只是脸色有些不对,因都看向屋里,竟不曾留意到他进来。
郭建仪走到近前,吉祥才看见,忙回过身来迎了,道:“表舅爷来了……”声音有些悄悄地。
郭建仪便当不知道的,只问:“怎么都在外头,是有什么事不成?”
吉祥这才小声说道:“表舅爷不知道,先前姑娘回来之后,叫人去请凌家的小公子……才来了不多时候,姑娘不许我们伺候,两个人在屋里说话,方才我们听着……又像是在争执似的。”
吉祥说到这里,忽地又叹了声,道:“这可是怎么说的呢,都是赐婚了的人了,本该是好好的……为什么一见面儿就要吵起来?”
郭建仪因听不见什么,心里担忧,便道:“我进去看一看。”
吉祥本要拦着他,却也生怕里头不知又出什么事儿……试想上一次应怀真跟凌绝两人见了面后,怀真曾是那种天翻地覆的架势,这一次还不知是如何呢,又因郭建仪素来可靠,因此他此刻来了,吉祥倒是心安。
郭建仪进了屋里,往怀真的房间而去,走到门口,才听到里头说:“你当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是怀真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