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怀真让他留意噬月轮……应兰风也有些安排,但因此事不能大张旗鼓,要隐秘而行,故而一时半会也是着急不得,只能徐徐图之罢了。
不料那一日的黄昏时候,应兰风因去一名部官家中应酬,酒过三巡,便去后院解手,欲返回席上之事,却见景深等在廊下,见了他,便行了个礼。
应兰风便也止步,虽在席上看见过凌景深,但彼此却不曾言语过,此刻应兰风也不知景深是有意拦路,还是无意相逢,于是也止步还礼。
谁知景深并无离开之意,反道:“听闻应大人最近……有事寻我?”
应兰风一惊,心想他难道已经听闻什么内情了?便道:“凌大人这话何意?”
凌景深淡笑,道:“我弟弟拜在应大人门下,先前还差一点联了姻……实不相瞒,虽先前跟应大人交情泛泛,但景深心中,对应大人的品行、为官……也甚是敬佩的。”
应兰风见他忽然示好,有些诧异,便敛容谨慎答道:“凌绝冰雪聪明,前途无量,当初他拜在门下,我也是愧不敢当的……应某没什么过人才学,只思勤恳兢业罢了。”
此刻后院静寂,四下无人。凌景深点头道:“当初太子肃王皆要招揽大人,大人却始终明心克己,不曾偏向任何人……虽然也是明哲保身、不随俗流之举,可也未免因而得罪了人了。”
应兰风早猜他是“无事不登三宝殿”,又听了这话……便以为景深身为肃王的人,自然是来警告要挟的了,当下面色一冷,道:“凌大人莫非是来做说客的?”
凌景深走前一步,直视应兰风的双眸,道:“景深这次相见大人,非但不是来做说客的,还有一件要事相告融雪:盛世之恋。”
应兰风不解,便只略带警惕地看着他。凌景深波澜不惊,缓缓道:“大人可知道,你得罪的不仅是肃王,昔日怀真进宫,不知为何,把淑妃娘娘也得罪了,娘娘暗中传令,要肃王……把怀真除掉。”
应兰风失声道:“你说什么?把怀真……”做梦也想不到竟有此事,顿时色变。
应兰风向来爱女如命,乍听此言,即刻有怒发冲冠之意。
景深见他果然大怒,便握住他的手腕示意镇静,道:“肃王把此事交给我来料理。”
应兰风心中一震,勉强压下心头怒火,看向景深,道:“既然如此,凌大人为何要把这秘密告诉我?”
景深说道:“因为……一来是小绝的原因,他素来敬重大人,虽跟怀真姻缘淡薄,但对怀真也从来敬爱有加,若我害了怀真,只怕他一生也难以原谅。”
应兰风皱紧双眉,仍是疑惑看他。
景深又道:“第二,却是因为应大人。说句实话,朝中众人,能让我真心敬佩的少之又少,应大人算是其中一人,我不想与应大人为敌。”
应兰风似信非信,心怦怦乱跳,道:“既然肃王命你如此,你若不为,岂不是抗命?肃王又岂能放过?”
凌景深苦笑道:“王爷命我如此,未必没有试探我之心思……是以应大人果然言之有理。然而我观肃王为人,性情狭隘,只怕迟早晚要坏事,我若一心听命,岂不是助纣为虐?故而宁肯对应大人坦诚此事……倘若将来肃王……若牵连了景深在内,还望应大人替我美言,证我清白,救我于危难才好。”
应兰风骇然,隐隐听出景深的意思,却又有些无法相信,便道:“你的意思,莫非……”
景深道:“应大人在朝中,也算是一股清流了,故而我谁也不放在眼里,只对大人青眼。希望大人记得今日我冒背弃肃王之嫌,拼死进言的情分。”
景深说完,一点头,转身要走,应兰风忙道:“凌大人且留步。”
景深止步,回头看他,应兰风道:“我怎知……凌大人今日所言种种,竟是真心的呢?”
凌景深冷静的眸中多了一份笑意,道:“应大人要如何才能相信?”
应兰风定住心神,道:“我知道凌大人手中有一样宝物,倘若大人肯把那噬月轮送给应某,我便信你,也承你的情,他日若凌大人有危难之时,我必不会袖手旁观。”
四目相对,凌景深一笑,改日,凌景深果然叫人把噬月轮送来,应兰风原本还半信半疑,见他如此有信,又喜又惊。
书房之中,应兰风说罢,小唐这才明白景深暗中跟应兰风接触,是为自己日后铺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