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会儿,应兰风仔细打量了怀真片刻,见女儿并没有瘦,且精神极好的,容颜生辉,竟比少女时候更多一份别样风姿。
应兰风暗自点头,便笑说:“可见毅儿待你极上心……你可有没有惹他不快呢?”
怀真忍笑道:“爹爹说哪里话,我做什么又惹他不高兴?”
应兰风叹了口气,道:“那日你在家里问你哥哥的事,佩儿事后便同我说了……我知道你面上虽不说,实则是有心的,回来后,可没跟毅儿闹腾?”
怀真便咳了声,低头悄声道:“不曾闹。”
谁知应兰风察言观色,早看出来了,便握住怀真的手,含笑说道:“爹知道你向来心事重,生怕给你知道了,反对你不好。因此才叫他们都瞒着你,这件事不怪毅儿,委实是我冒失了,如今看来,竟全靠他谨慎周全,才让爹不至于……咳,总而言之,倘若你再为了爹责怪他……爹可真真儿过意不去了长生引(gl鬼怪)。”
怀真见他欲言又止,知道涉及朝堂,便不追问,只道:“我自然是不懂那些正经大事的,只是……毕竟是爹爹出事呢,难免恨他一声儿也不透给我,然而他毕竟是个通情达理的,我虽恼他一回,他也并不放在心上罢了。——如今听爹的口吻,莫非是水落石出了?”
应兰风微微点头,说道:“个中详细,爹爹自然不能跟你一一尽说。只是这一次,的确是我有失考量,你只记着,万勿跟毅儿闹,他的确是个难得的,又且对你一心一意,你别再错怪了人家。”
怀真听应兰风说了这句实落的话,便嫣然笑说:“横竖爹如今好端端地,爹既然都不计较了,我又做什么还记得呢,何况……我跟他并没别的,从来都好好地呢。”
应兰风见她言语神情里,尽数透着一股难掩的甜意,知道他们毕竟是恩爱夫妻,怀真素来懂事,小唐又是那样疼她……只怕虽有不快,也不过是“小吵怡情”而已,便哈哈笑了几声,也放下心来。
原来前两日,唐毅觑了个时机,便找到应兰风,因同他说起弹劾的那两人之事。
兵部主事倒也罢了,谈到王赟,唐毅道:“岳父明鉴,当初我听岳父说了之后,便即刻命人前去详查端倪,然而王赟在当地却是个众口一词、人尽赞颂的贤能武将,为人大有才干不说,且素来行事廉正清明,并无什么苟且徇私之处。”
应兰风道:“我先前也命人探查过,如何说辞同你的不一样?何况此事乃是户部王大人亲口所言,他还因此殒身,且那兵部贪墨的事也已经确凿,王赟的事又岂会有错?或者这王赟乃是个大奸若贤之人,知道了风声,故意装束出来哄骗的……也未可知?”
小唐沉声道:“岳父所言自然有理,然而王大人被害之事,仍在详查之中,倘若他也是被人误导、错信的呢?且王赟所守着的那南围口,乃是出海入海的要塞之地,多亏他这十年来镇守着,才叫海靖无波,倘若这贪墨之事传扬出去,只怕军心民心皆乱,更引发别的变数……岳父且深思。”
应兰风一凛,皱皱眉看着小唐:“你的意思……莫非是有人误导王大人,透这消息给我,并不是想要惩治兵部贪墨之事,意图却只是在王赟不成?”
一念至此,顿时有些毛骨悚然之意。
小唐温声道:“岳父也莫急,尚未有定论呢。故而我说,此事不可操之过急,总要一丝一毫,分理明白才可行使,若轻举妄动,倘是中了奸人那不可言的阴毒计策,岂不是自毁长城?只怕后悔晚矣。”
应兰风霍然起身,心头一阵阵战栗,回头看向小唐,张了张口,却又说不出话来。
小唐却明白他的心情,便不免开解劝慰道:“岳父疼惜百姓,自然最恨贪官,这设计之人,也是看准了岳父这一点……故才行事,何况又不惜害死了王大人做筹码,他们如此算计如此狠毒周全,岳父因而中计,也是人之常情。”
应兰风同他对视半晌,心中又惊又悔,且又后怕……这会子才想起当日他弹劾两人之后,小唐只是向着皇帝使眼色,并没有当面儿站出来反驳阻止,其实已经是在保全他的体面而已……
应兰风因明白这其中缘由,心中万般感慨,又因听应佩说了怀真知情之事,生怕怀真为了自己,跟小唐不合,因此才亲来唐府,同怀真解释此事。
如今见两口子好端端地,应兰风自然畅快,略坐片刻,唐夫人也自长房那边回来,彼此又攀谈了几句,应兰风便告辞回府。
谁知才进了府中,就见李贤淑迎上来,急匆匆地拉住说道:“如何这会子才回来?若还耽搁,我便要叫人去找了……”
应兰风见她这般张皇,知道有事,忙问究竟。李贤淑唉声叹气道:“你不知道……这可从何说起呢?浣溪那孩子……竟然不见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