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这正合了师施的意,她的目光落在旁边沉默寡言的刘嬷嬷身上,突然开口:“刘嬷嬷,这几日你就多担待些,齐嬷嬷的活你先替她接着。库房的账本和钥匙你先拿着,待本县主回来再看。”
“母亲不在了,本县主便是国公府唯一的女主人了,是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,也为爹爹分担分担。”
刘嬷嬷微微一怔,面上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才忙行礼谢恩领命。师施满意她的反应,又嘱咐了她几句,便施施然走了。
全然不管自己这个命令掀起了怎样的风暴。
刘嬷嬷并非从宫里出来的,而是十五年前被昌宁公主救下,从此便跟在公主身边伺候。
只是因为齐嬷嬷自觉她的出身比刘嬷嬷高,便一直排挤刘嬷嬷。
而刘嬷嬷也不像齐嬷嬷那般能言善辩会说好话,存在感并不强。
但师施却记得,上一世,是刘嬷嬷护了她最后一程。
若是没有刘嬷嬷,她甚至连皇宫也逃不出去。虽然,她最后依然死了,但至少……没有死在那肮脏的宫里。
太后如今已五十多岁了,但养尊处优、保养得宜,看上去不过三十几许,风韵犹存。
一见到师施,太后眼便泛起了泪,抱着师施一个劲儿的哭。
“施儿,你受苦了。来,让外祖母看看,唉,这小脸儿都瘦了。哀家苦命的孩子,昌宁怎么就走得这么早啊,她还没看见你成婚生子,怎么舍得啊!”
说着说着,哭得更厉害了。
师施也跟着抹眼泪,眼圈儿红通通,小脸白白的,看上去别提多可怜多伤心了。但其实师施的心已经没有太多丧母的悲痛了,对于如今的她来说,距离母亲去世,已经过去数年了。
再多的伤痛,也随着时间渐渐淡去了。
更何况……她与母亲昌宁长公主的感情其实并没有那么深刻。虽然,她是昌宁公主唯一的孩子,但从小到大,母亲对她都淡淡的。
都说小孩子是最敏感的,师施敏锐的感觉到她的母亲似乎并没有那么喜爱她。
与别家的母女相比起来,两人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。不过,母亲本来就是冷清的性子,不光是对她,对爹爹也不见得多热情。
所以,师施只是有些失落罢了。
哭过一场后,太后擦了擦眼泪,端详着师施的脸,目光微闪,叹气道:“你母亲便是性子太过敏感了,因为多年来没有为卫国公府诞下嫡子,便心情郁郁。她是公主,即便没有儿子,又有什么关系?你爹难道还能休了她不成?”
“哀家说了她多次,她都不听。现在好了,把师容凛的儿子接回府了,自个儿却走了,留下我们施儿一个人,以后没有母亲的护持,可怎么办哦!”
她语气悲痛、夹着恨铁不成钢,面上眼全是对师施的关心和担忧。
若不是死过一次,谁能知道她这是在演戏呢?
上一世也是如此。
这些话乍看没什么,但字里行间全是挑拨,离间她与父亲、师桓之间的关系,在她心种下恐惧的种子。
“哀家实在不放心把你这么一个娇娇人儿放在师家,施儿,你搬进宫,与外祖母做个伴吧。”
太后轻抚着师施的头发,面露慈爱。
果然,接下来,太后便说了前朝的事,“你皇帝舅舅准备派你父亲去岭南平乱,没个一两年怕是回不来。那岭南是个什么地儿?又荒凉又危险,穷山恶水的,外祖母实在不放心你跟着去。”
接着,太后身边的女官便状似不经意的,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了许多岭南的可怕。
然而,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师施了。
上一世,她一听到这些话便吓得脸色发白,哭着喊着不去岭南。可现在嘛……
“岭南竟然那么穷苦危险吗?”师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,疑惑地道,“既然如此,那为什么皇帝舅舅还要派爹爹去那里?”
太后哽了一下,才回道:“还不是满朝上下,唯你父亲最是忠心不二。你皇帝舅舅无人可用,只能靠你父亲解忧了。唉,你皇帝舅舅可怜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