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同志,麻烦你再帮我查查,或许是漏掉了呢?”秦川医科大学的校办,赵晚再一次的恳求着档案室的主任。
带眼镜的同志气的把名册递给她,“你自己都看了三遍了,我也打电话给各个系的班主任,前三届后三届,都没有京市户籍的赵晚同学,别说京市的没有,就连叫‘赵晚’这个名字的女同学也没有一个!”
赵晚麻木的走出秦川医科大,这里没有‘赵晚’,那她原来的父母家人呢?他们还存在吗?可惜她现在去不了京市,没办法查到京市有没有她原来的家人。
大雨淋在脸上,没人看得见她的眼泪汹涌的停不下来。
她上一次哭还是顾北川死后骨灰送来的那天,赵晚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泪水,日子还得过下去。
从今往后,她只能做姜晚了,用姜晚这个名字好好活下去。
“婶婶,你回来啦!”顾小鱼从招待所的床上跳下来,扑到姜晚的怀里,“哈哈,我就说婶婶不会跑掉的,因为我把你的证明给藏起来啦,没有证明就不能住旅馆,你哪都跑不了。”
姜晚翻翻包,铁夹子里的证明果然不见了,她弹弹顾小鱼脑门,“小滑头,以后不许翻大人的包。”
“知道啦婶婶。”
出去跑一趟,她浑身湿透,去卫生间冲了个澡,换了干净的衣服,拿了条大棉毛巾擦头发。
顾小刀从走廊里跑回来说道:“婶婶,昨天在饭店吃饭碰到的那个女人,她儿子好像生病了。”
姜晚上辈子学医,学的是救死扶伤,天性让她马上跑到隔壁。
隔壁单间空间狭小,围了好几个人在那劝女人赶把孩子送医院,姜晚挤进去速检查了下在女人怀里抽抽的男孩,急道:“急性肠胃炎,你给他吃什么了?赶紧送到医院去。”
“吃什么了?”女人抱着啼哭不止的儿子想了想。
昨天午在国营饭店点了碗阳春面,都被儿子一个人吃掉了,她和女儿就喝了点汤啃了一个窝窝头,然后下午做火车,晚上儿子喊饿,她接了开水把那两张省下来没舍得吃的鸡蛋葱油饼给儿子吃了,虽然闻着有点馊,可儿子还是一把抢过去,两张饼全给吃光了。
然后早上儿子肚子痛,那葱油饼馊了,最多就是闹肚子,怎么会严重到是急性肠胃炎呢。
“是你,是你给坏掉的饼子给我儿子吃,我儿子才会得肠胃炎的。”
女人哭的稀里哗啦,姜晚惊诧的后退一步,昨天那个饼子她和三个孩子都吃了,全都没事怎么就这女人的儿子有事?
“我问你,你什么时候给你儿子吃的葱油饼?”
“是……昨天晚上,饼子是你给的,你得跟我一块儿去医院,把医药费给出了。”
“我昨天午在国营饭店给你饼子的时候就告诉你不能放,你不吃非要等馊掉,还全给儿子一个人吃了,你现在赖我?”这下可能要被讹上了。
女人哭哭啼啼,“我们从老家山区来,去南边投奔男人,盘缠算的死死的,给儿子看病就没钱坐船,可怜我男人为国家流血流汗,我跟儿子就只能病死饿死在路上。”
这女人明显是想讹她医药费,姜晚偏不肯接茬,“那是你自己的问题!”
自己的孩子她都能硬扛着不送医院,她也操不着人家当妈的心。
当时她是可怜那个小姑娘没得吃,好心给了两个饼,下回再碰到宁愿把饼子放坏都不给女儿吃的父母,她可再不会多管闲事了。
姜晚转身就走,“急性肠胃炎也会死人的,不想你儿子出事就赶紧送医院去。”
说完转身回到房间,给房门关上。
顾小风气的哼哼,“婶婶,她怎么不讲道理啊。”婶婶好心给她饼子,还提醒她赶紧吃不要放坏了,她怎么还怪婶婶呢?大人的世界他真的不懂。
小黑鱼就直接多了,“她是坏女人,以后都不跟她们玩。”
小风把自己舍不得吃的大白兔剥了一颗塞到姜晚的嘴里,“妈妈别气,吃糖,甜。”
姜晚拉开窗帘看了看,几个旅客穿着雨披抱着女人的儿子下楼,还有帮着打伞的,人心本善良的人居多,看到别人可怜就忍不住心软。
殊不知,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,她摇头苦笑,自己不就是心软了才给她们饼子吃吗?
医院里,女人的儿子已经吊上水,床头柜上有病友送的苹果和香蕉,她点着手里的毛票,这些都是招待所的旅客给她凑的,交完医药费,还剩下一块八毛,女人喜滋滋的把钱收进裤腰上的暗袋里,爱怜的摸了摸儿子的头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