聂老师摇摇头,突然想起了什么事,气的说道:“怎么不找,我还要去家访呢,你家不是还有个十岁的姑娘吗?怎么不让她上学?”
聂老师同时也兼着小学部的教导主任,听三年级的班主任说,有个十来岁的女孩子天天在家劈柴洗衣,学校得过去做做家长的工作,都什么年代了还不让女孩子上学,这都开学半个月了,再迟可就跟不上进度。
曹秀娥满脸不解,“我家孩子上不上学我自己决定,老师你管的太宽了吧?在我们老家,这么大的女娃哪有上学的,不都在家里帮着干活?”
老天,聂老师被她这个理论气到了,“这里是家属区的子弟学校,不是你老家,我回头去跟孩子爸爸说!”
她就不信了,谢营长工资不低啊,供不起两个娃上学?
姜晚带着三个孩子去医院先看了舅舅,在家做晚饭的时候,顾北川也回来了,姜晚淘米洗菜,问顾北川,“那个谢营长人怎么样?”
顾北川抬头看媳妇,“谢怀山?是个老实人,你问他做什么?”
姜晚叹气,“我也不想问,是老师让我帮打听的,谢怀山一直不在家,他家还有个姑娘没去上学,老师要家访问问情况呢。”
顾北川皱眉,谢怀山也不是个不让女孩上学的老迂腐,估计是他媳妇自作主张,“谢怀山带队去山里拉练,回来了,等回来我说说他。”
这天姜晚休假,给家里的床单被罩都拆了,准备拿到溪边去洗,苏木秀看姜晚洗被子,索性给家里的床单一换,也跟着去了。
来小溪边洗衣服的都是家属,这条小溪给家属院一分为二,对面是新盖起来的二期,这会有七八家都在这儿洗衣服,对面那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就显得格外扎眼。
苏木秀朝着姜晚努努嘴,“小姜你看,曹秀娥的闺女,家属院还没有谁家不让孩子念书的。”
姜晚把前几天在学校的事跟苏木秀说了,“她爸爸好像回来了,老师准备跟他爸爸沟通,沟通后应该可以顺利上学。”
小女孩力气小,手上的一件衣服突然就滑落到溪水里,被冲了下来,姜晚忙去找了跟长竹竿给衣服挑了起来,这件上衣是那天曹秀娥在学校穿过的,小姑娘在洗一家三口的衣服。
衣服捞了上来,姜晚隔着小溪冲她笑笑,谢小莹急急忙忙从石头桥上过来,接过那件衣服,“谢谢阿姨。”
“没事。”姜晚嘱咐道:“洗衣服的时候当心别给自己掉下去了,下游的溪水有点湍急。”
谢小莹脸红了,她来家属院几个月,左邻右舍跟她妈妈的关系并不好,还没人这么关心她呢。
“阿姨对不起。”谢小莹心里愧疚,“在秦川等船的时候,我妈妈撒谎了。”
姜晚点点头,“我知道了,以后你别跟着你妈妈一起撒谎就好。”
姜晚看着她站着不动,笑着问:“还有什么事?”
谢小莹知道姜晚现在是服务社的副主任,因为妈妈在家骂了好几天,说她年纪轻根本就没资格,不过当着外人面妈妈不敢骂。
她唯唯诺诺的说道:“阿姨我想上学,你能跟我妈妈说吗?”
姜晚叹气,曹秀娥家的事她一点都不想过问,“你可以跟你爸爸说。”
“我不敢,等爸爸走了我妈会打我,说我乱告状。”
苏木秀一听曹秀娥还打孩子,气道:“她如果打你,你也跟你爸爸说。”
也不知道小姑娘听没听进去。
谢怀山归队后被政委叫过去训了一顿,问他怎么不给女儿上学,谢怀山一脸懵,什么时候也没说不给闺女上学。
政委让他回去把闺女送到学校,否则就别回来了,谢怀山心里憋着气,一头扎回了家。
曹秀娥看到男人回来,连忙迎上去,“你咋回来了?没吃饭吧?我给你做饭去。”
谢怀山摆摆手,问道:“你怎么不让小莹上学?”
“谁又找你告状?”曹秀娥不以为然,“大妞在老家上到三年级,认得几个字不就行了,再过个七八年她都能嫁人了,学了也是给别人家上的,何必呢。”
曹秀娥的这一歪理邪说气的谢怀山发抖,这媳妇是他刚当兵那年在老家娶的,他们是一九五三年结的婚,媳妇家重男轻女,媳妇自己也这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