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伸手挪开了砚台。措仑送的干花原本只露出个头,现下倒全晾在天光下了。
“这是什么?”男人拎起花,面色平静。
南平心里紧了紧,温声解释:“那日阿朵去寺外转了转,采回来的。我看着好看,就留下了。”
她不欲拖葛月巴东与措仑下水,有意开脱起来。
这说法好像说服了瓒多。
他把手头的花撂了下来,毫不在意的另起话头:“我专程过来,一来是探望,二来是有件事想亲口说给公主听。玛索多业已痊愈,今日一见,你好的也差不多了。”
说着男人走的近些,身上的熏香都清晰可闻。
南平突然觉得呼吸紧促了起来,好像喉咙被人攥住,冥冥之自有预感——
“我们的婚事,可以办了。”男人道,语气端的是不容置疑。
果然如此。
少女一张清减的俏脸先是冻住,接着蹙眉,颔首,应允。
好像那日在德宗殿上承诺的一般。
“公主果真识大体。”
瓒多满意离去,擦身而过时,温声道:“就是撒谎的技术不怎么样。”
南平瞬间睁大了眼睛,只听男人在耳边说:“你砚台下的紫花,叫柴头草。高城不长,只有南地才有。”
第17章 大婚之夜
圣者选定了吉日,三月初一。
当日果然晴空万里,宛若碧玺。
公主的礼服头一晚就送到了夕照寺。五彩锦缎上坠着琳琅满目的彩石,流光溢彩,恨不得晃瞎人的眼睛。
绞面、梳发、换装。
四五个侍女围着南平打扮,七手八脚的为她套上嫁衣。公主脸上按此地的风俗覆了赭面,好一番打扮过后,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。
南平坐在妆镜前,昏暗的镜面里影影绰绰的映出一张陌生面庞。
她试着微笑,镜子里那个人影便也跟着动了动嘴角。只是肉皮子虽然动了,肌理依旧是僵的。
高城盛行哭嫁,侍女看见公主笑吟吟的,反倒好心嘱咐起来:“殿下应该流泪才是。”
南平没吭声,转身问阿朵:“我的锦囊呢。”
阿朵一愣,顿悟她说的是什么,连忙在旧衣服里翻找,却到处都不见踪影。
南平的右眼皮子突然跳了起来,正欲起身去寻时,迎亲的队伍却已经到了。
从今往后,由不得她了。
她空着手上了马车,一路向前。
祭山神、焚家神,沿途敬酒,白马迎亲。百姓蜂拥而至,欢呼雀跃,鼓乐齐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