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聊了几句,那边安儿领着赵大夫进来。
对方是知天命的年纪,花白的头发和胡须,看起来和普通老人并无区别,然而却是京城最好的妇科大夫,平时一般人根本请不到,也是巧了,今日因为一些原因赵大夫并未出诊,正好让施傅兴遇上:“大夫,内人最近身子不太舒服,烦请帮忙看一下。”
赵大夫点点头,没有多说。
他坐到床边,手指轻轻搭到邬颜的手腕上。
邬颜面上冷静,实际只有自己能听见胸膛里砰砰跳动的心脏,她脑子乱糟糟的,比起高兴,紧张更为多一些,毕竟这个孩子来的突然,不论是自己,还是施傅兴都未做好当人父母的准备。
但没有办法,她不可能说不要,也没有理由不要,这毕竟是一个生命。邬颜深深吸了一个口气,她想,如果待会儿大夫告诉自己的确是怀孕,她要露出一个笑容。
“嗯,没有什么大碍。”
这时,大夫收回手,捋着胡子笑起来。看到他的笑容,邬颜和施傅兴瞬间紧张起来,施傅兴心着急,不由得开口:“大夫,内子是不是有”喜了?
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,就听到赵大夫道:“气虚不摄,导致月事推迟,老夫开一副温和的药,喝几副下去月事便准了。”
闻言,施傅兴愣了愣。
不是有喜了?
想到什么,他下意识看向床上的邬颜,对方也是满脸惊讶,不过很变得平静:“大夫的意思,这次推迟只是因为气虚不摄?”
“不止如此,”赵大夫问,“夫人最近是否常吃凉食?”
邬颜点头,她最近尝试做冰激凌,的确吃了些。
赵大夫摇摇头:“阴阳两分,女子本就阴气重,平日应注意少食凉食,少碰凉水,还有,老夫看夫人眼下发黑,想来最近休息不好,药需要吃,但最重要的是不再这般亏损身体。”
“妾身懂得,多谢赵大夫。”
送走赵大夫,邬颜仰头看着帷幔,心情有些复杂。
说实话,方才听到那些话,她的内心松了口气,那是一种重担放下的轻松,而之后,瞥见施傅兴的样子,她又有点儿自责。
夫君应该很失望吧。
当初的约定,是她陪着他上京赶考,期间自己为了方便“照顾”他,所以暂时不要孩子。如今施傅兴授官留京,一切都安定下来,孩子的事情也应该提上进程。
也幸好施父施母远在金城,否则,自己还不知道要经历什么可怕的“经历”。
邬颜暗自叹气,虽然无法想象自己会对一个“孩子”付出所有的爱,但逃避不是正确的解决办法,之后还是和施傅兴好好商量一下吧。
“老爷,外面有一位自称姓郭的老爷找您。”
门外,送走赵大夫回来的施傅兴还未进门,便从安儿那里听到消息。
他脚步未停下:“说我有事。”
踏过门槛进到内间,施傅兴一眼便看到发呆的邬颜,心揪似的疼了下,他抿了抿唇,走过去将人抱住。
“夫君?”邬颜回过神,以为施傅兴难过,她伸出手拍了拍男人的后背,“对不起,如果颜儿确定后再说,就不会有这种误会了。”
“不,是为夫的错。”明明已经这么难过,却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,对此施傅兴更加心疼了,实际上,他对孩子的执念并没有特别深,昨日得知颜娘可能有了身孕,他的第一反应是“善意的谎言”,后面见邬颜表情不似作假,才渐渐相信。
接受后,随之而来的是迷惘。
他要做父亲了?
在男人的记忆里,小孩子就是麻烦、不听话、脏兮兮的代名词,每一个都精准戳到施三郎的雷点。
当初,施老大家的禹州一岁时,施傅兴曾经出于“小叔的爱意”抱过对方,结果被尿了一身,自那以后,每次见到孩子,他都要避开两步远。
可是,如果是自己和颜娘的孩子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