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节

槐树下石桌处,张华裳看着周韫离开,伸手抚了抚发髻上凤珠钗,垂眸时轻勾嘴角。

——

“啪——”

上好的翡翠玉杯碎了一地。

向来温柔韵雅的贵妃娘娘脸色铁青,身侧的宫人茯苓立刻担忧上前:“娘娘,您消消气,为了旁人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!”

周韫坐在一侧,眸色稍红,眼睫浸湿,两滴泪从芙蓉面滚落,她伏在珍贵妃的膝上:

“姑姑,韫儿要怎么办,若是嫁给他,韫儿宁愿这辈子都不嫁人了!”

珍贵妃听她说胡话,又是心疼,从没对周韫说过一句重话的她此时气得斥了一句:“胡闹!”

“我周家的人,岂轮得到他这般作践!”

周韫仰起白净的脸蛋,泪眼湿漉:“那韫儿该怎么办啊?”

珍贵妃抚着怀里的人,恍惚间回到十年前,那时她刚失子,正是痛不欲生的时候,嫂嫂带韫儿进宫来看望她,那时韫儿还是小小的人儿。

睁着一双澈然的眸子,扑进她怀里,带着分哭腔,软软糯糯地说:

“姑姑别哭,韫儿难受。”

须臾,她轻呼了口气,又恢复如往日那般温柔的神色,伸手抚了抚怀里女子的后背:

“你哭甚?万事有姑姑在。”

她冷冷觑向地上的碎玉杯,一字一句地说:“不知所谓的东西,既那般喜欢良婕妤,本宫便成全他!”

得了她这么一句话,周韫的泪珠才终于止住。

她算不得伤心,但被这般算计,却还险些被算计成功,恼羞成怒必然是有的。

这时,二重帘外站了一个宫人,躬身低着头:

“娘娘,贤王殿下来给您请安了。”

殿内一静,周韫忙擦了擦脸颊的泪痕,有些错愕:“姑姑,贤王殿下怎会来给您请安?”

要知晓,贤妃生母还在世呢,虽说位份不高,只不过三品昭义,但贤王若是要请安,不是去给孟昭仪请安,也该是给皇后娘娘请安,怎会来雎椒殿?

而且,这宫人禀报声太过如常了些,好似一点都不惊讶。

姑姑虽疼她,但毕竟一道宫墙阻隔着,周韫甚少进宫,因此对这后宫的事情其实知晓得算不上多,如今心藏了个疑惑,周韫有些愣愣然地看向珍贵妃。

珍贵妃也愣了下,没想到这个时候贤王还会过来,一边叫宫人请他进来,却不知该如何解释,最后只说了一句:

“他是个有心的。”

周韫没懂,但她没有深究,毕竟贤王和她并无太大干系。

贤王来得突然,周韫来不及避开,好在本朝男女大防不若前朝苛刻,珍贵妃没说话,她就坐着没动。

说话间,宫人掀开二重珠帘,恭恭敬敬地将贤王引进来,周韫侧眸看过去,红唇不自觉地抿在一起。

她是见过贤王的。

不止一次。

他天生一副好相貌,往日偶有的聚会上,即使冷着脸,也总有姑娘不顾矜持地朝他看去,眉眼如画似谪仙般,偏生棱角分明,透着一股冷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