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玉目光怪异地看着沈墨。
他微弯着腰,两手扶着额,入鬓的长眉紧蹙着,整个人仿佛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中,想将自己藏起,却又无处遁形般。
白玉从未见过沈墨如此颓唐的模样。
月隐云中,夜色黑漆漆的,外边虫吟唧唧,偶尔响起一两声夜鸟的叫声,更显得这狭小的假山洞寂静而诡异。
白玉已然看不清他神情,只觉得那团黑暗的身影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,沉重而压抑。
不知过了多久,月亮钻出云间,光华再次流泻进来。
白玉看着他渐渐清楚的面容,终于忍不住问了句:“喂,你还要在这杵多久?”
沈墨似惊了下,忽然微抬眸看她,眸中似有不解之色,仿佛没料到她还在,声音颇有些疲惫无力,“你怎么不走?”
你怎么还不走?
这是在赶她?
白玉为自己方才一时的恻隐心而气乐,她美眸微眯,冷笑一声,道:“我偏不走,你拿我如何?”
他强行把她拖进假山洞,强行吻她,如今又强行把她赶走,她偏偏不让他如意,反正她如今这副模样也见不了萧成,她有时间在这跟他耗着,看她不爽?忍着!
沈墨愣了下,随即无奈地笑了笑,“我能拿你如何……”声音低低的,有些温柔,有些伤感。
白玉不回答他,只死死地盯着他看,像是要在他身上盯穿一窟窿。
少倾。
沈墨像是终于从阴影中走出,神色恢复明朗平和,他揉了揉额角,稳了稳气息后,抬眸定定地看向白玉。
见她不走,便起了话头,柔声问道:“白玉,你可是因为沈霖之事埋怨于我?”
他想起今日听到的关于她的那些话,那些谣言想来定是沈霖故意散布出去的,意在毁白玉声誉,经过这种种的事,白玉大概是痛恨及了沈霖。
白玉见他脸色恢复如常,唇角再次浮起如沐春风的浅笑,莫名地松了口气,随即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,冷声道:“这与你有何干?”
沈墨见她说话仍然带刺,不觉轻叹一声,随即温和道:“这件事归根到底源自于我,你若觉得委屈,我会替你出这口气。”
白玉猛地怔了下,像是没听懂他的话,“你要替我出气?”想了想,又不由补充了句:“你要如何替我出气?”
沈墨微笑道:“说来也不算是在替你出气,这本是为民除害。”在白玉不解的眼神中,沈墨慢条斯理继续道:“沈霖这些年没少做违法勾当,我也是近日才知晓,如今我已将他犯事的证据交给萧大人,萧大人定会秉公办事,绝无徇私。”
白玉这下完全呆了,她以为沈霖是他的亲弟,就算他再混蛋,也还是会维护他,却没想到沈墨竟然会大义灭亲,要把自己的亲弟弟送进大牢。
原来竟是她误会他了。
白玉一时间心乱如麻,没能消化这个事实,不由纤手轻抚酥-胸,深喘一口气。
沈墨见她缄默不语,面露古怪之色,不由轻声问了句,“你觉得如此还不够?”
当然不够。白玉一时间又心思百转千回,既然沈墨愿意大义灭亲,她暂时也没必要去勾搭萧成了。
白玉美眸一溜,目光停驻在他身上。
他此刻脸上挂着浅浅笑容,眉眼清朗沉静,一派温文尔雅,看不出醉酒的痕迹,只是唇角的鲜红血迹时时提醒着人他方才的失态。
察觉她探究的视线,沈墨看了她一眼,两人对视上,沈墨只温和有礼的微笑了下,并未再唐突佳人,白玉心却一虚,又低下了眸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