倒是一个率性而为的人。
他说起一些野闻趣事,说到海外有国,居地之人或是金发碧眼或是面如炭色。又说那海外之地盛产各物,皆是凌朝未有。
“便是这榴莲,亦是海外之地产的。因为我喜欢吃,所以我专门遣人驻守在那里。你若还有其它想吃的,我一并让人寻来。”
她自知语多必失,在未知他人底细之前不可表现太过熟络,自是推说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,不经意却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。
少年临走的时候,还点了一支香。说是这香能散榴莲的气味,半个时辰之后就会散得干干净净。
她盯着那半开的窗户,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自己日后同这少年之间的牵扯。
思量无果,阖上双睛。
少年离开之后,一路走街越巷,后面跟着数十条忽隐忽现的影子。他熟门熟路地进了大都督府,大摇大摆地直接闯进公冶楚的书房。
几乎不用抬头,公冶楚就知道来人是谁。
桌案上是堆成小山的折子,桌案后是雅俊孤冷的凌朝大都督。如此深夜,他还埋首批阅折子。自从景武登基那日起,这几乎是他生活的常态。
一闻到那味,冷山般的眉微微皱起。
“她醒了,你知道吗?”少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,坐没坐相。
公冶楚抬眸,看他一眼。
他耸耸鼻子,“你就一点不好,她醒来后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那个傻女么?
公冶楚一点也不好。管她是不是真傻,是装傻还是其它,他都不感兴趣。后宅女子多诡计,他向来不喜。
“陛下深夜还在宫外不安全,臣现在就派人送陛下回宫。”
少年正是景武帝商行,前几日才从避暑山庄回京。做为一个不爱洗澡怕出汗的人,他最喜欢的就是待在冰盆充足的室内。
这么闷热的夜还在外面行走,可不多见。
商行闻言,小声嘀咕,“不用送了,回宫的路我又不是不认识,我等会自己进宫。我都跟你说过很多次,你以后肯定会喜欢她的,你怎么就是不信呢?”
公冶楚眉头皱得更深,皇帝总喜欢在他面前疯言疯语,他已是见怪不怪。但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知道,他根本不可能喜欢别人,尤其还是那么一个女人。
“陛下该学亲政了,免得朝臣说臣只手遮天。”他说着,深深看商行一眼。
商家的那些皇子皇孙们,都死在他的手里。商氏血脉的血流淌在他的剑下,他眼前似乎还能看到那些死不瞑目的商家人,以及还能听到他们怨毒的咒骂声和哀切的求饶声。
唯有眼前的皇帝,是他唯一饶过之人。
他也不知道为什么?或许是对方被他从水里救出一条命后对他的依赖,或许是他对那个皇位并没有多大的兴趣。
总之,他留了商家一条血脉推举为帝。
天下人都在猜,他什么时候篡位。
这个少年,难道就没有想过吗?
商行不在意地摆手,“那些事你处理就好了,我们之间分什么你我,你自己看着办吧。我真是替你们着急,要不是我不能插手不能干预,我真想给你们赐婚…”
“陛下,夜深了,你该回宫了。”公冶楚打断他的嘟哝声,敛下的眸一片深沉,不知是否相信他这么信任自己。
他不服气地嘟起嘴,“好了,好了,我知道了。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,等有一天你爱她爱到无法自拔,你就知道厉害了。”
无法自拔?
又是这样的胡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