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节

“陛下,那女子不是祸水,她是祸害啊!”

“祸害?”商行怒眼圆瞪,“先前你们说什么祸水误国,现在又说她是祸害。敢问她祸害什么了?”

还能是祸害谁,不正是皇帝自己。

臣子们一个个憋得辛苦,有几个打算死谏。

商行冷哼一声,“朕生母早亡,也未曾养在嫡皇后膝下,每每思来总觉缺少母爱。恰好裴二姑娘知书达理,同朕说话语重心长颇为长辈之风。朕便想着给自己认一义母,以慰朕失恃之憾,有何不妥?”

一名老臣出列,说是皇帝认义母也未尝不可。只那裴家二姑娘年纪太幼,又未出阁实在是不宜认为义母。

此言一出,附和者众多。

朝臣们之所以震惊,说到底还是因为裴元惜的身份和年纪。若是换成某个府上的老封君,众人不会有这般大的反应,甚至还会夸为美谈。

他们在议论时,不停观察着公冶楚的脸色。

公冶楚面冷如山,不动声色。

众人便觉得他定然也很是不满皇帝此举,于是越发的群情激昂,一个个非要拨得头筹劝阻商行认干娘。

商行少年之气,自然带出几分不耐,他一指其最为激动的老臣,“刘卿今年贵庚啊?”

“臣今年五十有四。”那老臣回道,以为陛下被自己一片纯臣之心感动,当下激动得差点热泪盈眶。

“五十有四,年纪确实大了。朕记得你去年娶了一位填房,那填房的年纪比你孙女大不了多少,你儿子更是比她年长许多。敢问你儿子可唤她为母亲,你府上的孙辈可唤她为祖母?”

那老臣哑口无言,老脸胀得通红,“陛下,臣那是明媒正娶。”

商行“哦”了一声,“依刘卿所言,只要是名正言顺年纪并不是问题。那方才你们言辞激烈不就是因为裴二姑娘与朕年纪相仿吗?合着你们可以为老不尊入土了还能娶个年轻的姑娘为娶,朕这个天子连认个干娘都要被你们拦三阻四,是何道理?”

那老臣吓坏了,跪地磕头嘴里说着不敢。

“朕看你们敢得很,管天管地还管朕认不认义母。你们一个个想当刚正不阿的忠烈之臣,就差没指着朕的鼻子骂昏君!朕倒要问问你们,朕认个义母是犯了哪条先祖遗训,还是违了哪道世俗礼法?”

他年少又不爱理朝政,在不少臣子看来他就是昏君。史上的昏君或是残暴施政失民心,或是沉迷美色听信谗言,倒是没有像他这样玩物丧志胡来的。

无人吭声,却是无声的抗议。

他冷冷一笑,“朕这个义母是认定了,你们谁要死谏朕绝不拦着。要死死到自个家,别在庆和殿污了朕的眼。”

几个老臣气得胡子乱抖,如此君王,商氏必亡!

曾太妃的哥哥也在群臣之列,当下恳求公冶楚,“公冶大人,您说句话吧!”

所有臣子都望着公冶楚,他们知道这天下真正做主的人是谁。小皇帝胡闹,公冶大人必不会眼睁睁看着。他们以为公冶楚再是纵着小皇帝自取灭亡,也不会看着皇帝如此荒唐。

令他们没想到的是,公冶楚只说了一句话:此乃陛下家务事,为臣者不宜干涉。

商行闻言,轻轻挑着眉毛。心道你们这些人找我爹告状,也不看看他可是我亲爹,谁家当爹不护着自己的孩子。

“听到了吧?这是朕的家务事,你们各自把自己的内宅管好,不要今天宠妾灭妻,明天嫡庶相残。”

宣平侯听到这句话,总觉得皇帝在指桑骂槐。

一时之间,群臣失了主心骨。

曾大人思忖着公冶楚的意思,越发觉得皇帝在自寻死路。一个失去臣子拥护的天子,以后若是再出什么失了民心,那么大都督便能顺理成章取而代之。

曾家眼下表面的风光,全是曾太妃的功劳。商行当皇帝,他们曾家还能沾些光。他和曾太妃的心思一样,一方面很是不屑商行,一方面又怕商行被撵下龙椅。

“陛下,太妃娘娘一向视您如己出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