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安静静的庄子,倒让裴元惜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。谁又知道这安静之下曾经发生过什么,又有谁知道那些人去了哪里。
她不会问,有些事情并非一定要刨根问底。
远远看到几个妇人朝庄子跑来,在离院子不远处被柳则拦住。柳则解释一番,大意是程公子老家有事已经离开,以后不会再回来。
妇人们都很吃惊,也很失望,毕竟是一个来钱的路子。断了这条路,她们哪里还有其它赚钱的地方。
柳则分给她们每人二两银子做遣散费,她们又开心起来。二两银子差不多是她们一年多的月钱,算是意外之财。
裴元惜叫住李婶和张婶,两人都不太敢靠近她。她们的眼明显有敬意和疏离,仿佛是在这样的分别时刻让她们重新意识到她是好人家的姑娘,不再是同她们一起拣豆子晒干菜的女子。
“姑娘也要走吗?”李婶问。
她点头,“是,我也要走了。”
“你怎么没和公子一起走?”李婶疑惑的同时,眼神不时看向公冶楚,“他不是…你和他一起?难道公子把你送给给他了?”
裴元惜微愣,没有反驳。
李婶目光微妙起来,心下惋惜不已。她们先前还以为公子会娶姑娘,但是公子一直没有言明。庄子上的人都猜这位姑娘不太可能会成为公子的正妻,顶天不过是个姨娘。
没想到公子说走就走,竟然把姑娘丢下。大户人家的公子真是没良心,如花似玉的姑娘说送人就送人。
“姑娘,你也别灰心。日子总归是要过的,我瞧着那位胡兄弟是个好的。不说别的,就凭那把子力气,你以后的日子也不会难过。”
裴元惜突然就想到她们说的那什么男人力气大的事,莫名其妙觉得脸在发烫。
李婶一脸会意,压低着声音,“以后说不定你跟着他还享福。”
“借婶子吉言。”裴元惜还能说什么,也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。
张婶突然抹起泪来,“我…舍不得姑娘。”
短短几日的相处,似乎像是过了很久。裴元惜回望住过的院子,这些日子的相处,仿佛一场梦般不真实。
“这处庄子我们以后都不会再来,能和婶子们相识一场我心很是欢喜。这段日子同婶子们一直做活,我过得很开心。”
“姑娘开心就好,开心就好…”李婶讷讷着。
张婶只顾抹泪,不知说什么好。
裴元惜取出一支钗和一支簪子,钗是纯金镶珠的,簪子则是金镶玉的。这是她原本戴在头上的首饰,她分别放在她们的手上,她们惊得不轻,像被什么东西烫到手一般连连推拒。
“姑娘,你…这可使不得…”
“今日一别怕是此生不会再见,我想给婶子们留个念想。”她把东西再次塞给她们,“你们收下吧,对我而言不是什么贵重之物,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才是最值得珍惜的回忆。”
两人小心翼翼地收下东西,皆是心头突突乱跳。这样的东西她们见都没有见过,姑娘眼睛都不眨就送给她们。
“姑娘,你们以后真的不会再回来吗?”李婶问。
“应该不会。”裴元惜再次回望着身后的院子,虽说是被人强行掳来,但这些天她过得实在是悠闲又惬意。
她没有再来此地的可能,应该同她们不会再见。
相逢一场,也算有缘。
李婶被张婶一哭,眼眶也跟着泛红。若说先前只有一两分真心,眼下得了裴元惜的贵礼那真心自是更多几分。
她对公冶楚道:“胡兄弟,公子既然把姑娘给了你,你可要好好待她。”
公冶楚已将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,闻言轻轻嗯了一声。原本就是一个冷面人,现在黑脸黑皮的看上去更是没有表情。
他没个笑模样,就那么随便嗯一声,旁人瞧着还当他是不乐意。
李婶和张婶都是这么想的,两人的脸上带出一些不满。尤其是李婶,最是一个直爽言语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