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的她厚重的刘海覆在额前,娇憨的神态举止。胆子倒是一直不小,不仅敢冲着他大呼小叫,还敢盯着他看。
他记得她呆望自己的模样,所以一见钟情,有可能吗?
“爹,爹,你刚才…在笑吗?”商行惊呼。
公冶楚睨过来,给他一个冰冷的眼神。
他小声嘀咕着:“我肯定是看错了。”
爹怎么可能会笑呢?
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看到爹笑,所以他一定是眼花了,才会错以为爹在笑。话又说回来,爹真的不会笑吗?
裴元惜睫毛微动,公冶楚会笑?不可能吧。如果他真的会笑,不知道他笑起来是什么样子?好像很难想象的样子,甚至根本就想象不出来。
母子二人相视一眼,一个仿佛在问真笑了吗?一个仿佛在答看是看到了,不知道是不是眼花看错了。
他们眉来眼去,没看到公冶楚蹙紧的眉和幽厉的眼神。
等商行终于觉察到不对时,立马换上一张讨好至极的笑脸,“爹,我御膳房准备了一样特别的吃食,你和我们一起用膳吧。”
裴元惜很想摇头,她不要和冷面冰山男一起吃饭。不过这次商行完全无视她眼的抗拒,一心想把亲爹留下来。
公冶楚没说留也没说不留,却是问起商行的功课来。父子二人从朝堂之事说到各地洲县的治理,气氛不知不觉有些严肃。
等到外面宫人请示几时传膳时,不一起吃也要一起吃了。
裴元惜知道他们父子二人都是故意的,再看讨好自己的儿子,一时之间好笑又好气,还有说不出来的心酸。
她不想和公冶楚走近,公冶楚也未必愿意和她在一起。可是身为他们的儿子,重儿比谁都希望他们能在一起。她的心软得厉害,竟然有些想流泪。
御膳传上来,一揭开便是铺天盖地的酸臭味。
竟然是螺蛳粉。
商行有心显摆,“我早早让他们准备的,就知道你们肯定喜欢。”
裴元惜自是很喜欢,但是公冶楚未必。他冷漠的脸上有种淡淡的抗拒,好看眉锋拧成一把剑般。
她挑挑眉,莫名觉得心情好转。
“你精心准备的东西,我当然喜欢,想必公冶大人也很喜欢。”
公冶楚看了她一眼,没有说话。
商行欢喜道:“爹当然喜欢,我从小到大跟爹一个桌上吃饭。不拘是榴莲也好,臭豆腐也好,还是这螺蛳粉,可都是受爹的影响我才喜欢吃的。”
她诧异,一想也是。
若不是从小就接触这些东西,重儿小小年纪怎么可能知道这些,又怎么爱上吃这些。所以后来的那个公冶楚,竟然会以她的喜好会喜好吗?
重儿说他爱她至深,她还是难以想象得到。仿佛以后的他们,和现在的他们完全不是同一个人。
她不由得怀疑,他们真的是他们吗?会不会是另一个存在的时空,那个时空里存在的他们并不是完完全全的他们。
这样的怀疑一起,再一看酒窝深深的少年不自觉泛起沉重的愧疚感。她到底在想什么,什么都可以抹杀,唯独这个孩子的存在不能抹杀。
螺蛳粉的气味十分霸道,整个殿充满着酸酸臭臭的味道。她看到那个面不改色吃饭的男人,不知为何有些难过。
用膳完毕后,商行闪得极。
“爹,我好像还有功课没有做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