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愣,下意识看向自己露在外面的一截腕子。她不爱戴首饰,两只手腕皆是空无一物。要是他不提,她还真没想起过那只镯子。
“什么镯子?”她装傻。
他又不是明着送的,鬼知道他是什么意思?万一是试探自己那时候是不是装睡,她岂不是暴露太多。
“那镯子是我母亲的遗物?”他并不在意她的装傻,自顾说道。
他母亲的遗物,竟然随意送人?
她不知道的是,他那时候梦笑着唤他阿楚的女子,巧笑倩兮顾盼生辉,她的手腕上戴着的便是那只镯子。
“我母亲是南边人,南边女子多善解人意,我记忆她从未大声说过话。你做的豆花很好,同我母亲做的一样。”
她心下一哂,还真是没想到那齁甜的豆花会合乎他的口味,这算不算歪打正着?她真不知道他母亲是南边人,他不会以为自己特意了解过他吧?
天地良心,她根本不知道他喜欢吃甜口的豆花。
“王妃必定是个很温柔的人。”
公冶楚似乎陷入回忆,“我父亲习惯早起,天不亮便要去巡视军营。他巡视完归家,我母亲都会给他准备一杯热牛乳。”
她静静地听着,他没有再说下去。初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,等他定定看着自己时才恍然大悟。
这男人…
是暗示自己明早给他送牛乳!
他又不经意地补充一句,“南边人喝牛乳习惯放霜糖。”
所以他要喝加糖的牛乳。
这个倒是不难办到,裴元惜想。只是她怎么听着他刚才的声音好像不太一样,听上去像是在撒娇。
不可能吧。
一阵恶寒过后,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。堂堂公冶大都督,怎么可能会向她撒娇要吃甜东西?
“那…我明日给大人送热牛乳?”
“有劳了。”他说,倒是不客气。
她偷偷翻个大白眼,真不知道他在折腾什么。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?难道仅仅是想重温那些他们之间的美好时光?
有意思吗?
或许是目的达到,他总算是走了。
他离开的背影显得孤寂而单孑,不由让人生出一种同情。他让自己做这做那,仔细想来不像是命令,倒像是一种乞讨。
乞讨别人的关心,哪怕这关心是假的。如此一想觉得他甚是可怜,然而一想到自己明日要早起,又觉得自己的同情心来得莫名其妙。
他不值得同情,她才是那个可怜人。
守在暗处的柳则见自家主子出来后默默跟上,也不怎么的突然看到公冶楚衣袖上那个缝得极丑的蜈蚣。心里纳闷着大人的衣袖几时破的,又几时补好的?
那针脚如此之差,定然不是都督府的绣娘。
很他顿悟了。
敢情不是大人催他成亲,而是大人自己想成亲。看来都督府很要有女主人了,有了女主人就会有小主人。
他心下一热,很是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