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他相信那人绝不会是叶玄师,因为叶玄师待他如亲子一般。叶玄师是隐世人,从未提及自己师承何处。但既然有那样的绝艺和本事,大抵应该不可能是自学成才。
突然之间,他眼露光彩,“要是能找到这个人,是不是就能知道叶玄师在何处?”
只要找到叶玄师,他就能救娘。这也是他来此最大的目的,若能救得了娘,他便是不枉来一遭。
他兴奋起来,“娘,我一定会找出这个人!”
裴元惜没有他这么乐观,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前世的死并不简单。她能预知自己的死期,其定然有旁人不知道的隐情。
就算重儿找到那位叶玄师,也不一定能救她的命。
生老病死,草木枯荣。这是大自然不变的法则,她本就是穿越之人,这一世都是多出来的一辈子,又怎能奢望上苍的厚爱全集她一身。
她不想打击少年的欢喜,“好,娘相信你。”
少年更加斗志昂扬,稚气未脱的脸上这才露出久违的酒窝。他笑着笑着黯然下来,看着她不说话。
“怎么了?”她问。
他瓮声瓮气,“爹病了。”
公冶楚病了?
她有些反应不过来,甚至感到说不出来的错愕违和。她错愕的是他竟然会生病,违和的是无法将那样一个冷面铁人一般的男子同病患联想到一处。
“他怎么病了?”她问。
说到这个,商行就有些难过。
世人都以为爹是铁打的,铁打的身体铁打的心,其实爹也会生病的。记得以前爹总是贪念和娘一起不愿分开,经常待在冰室里一待就是半天。
爹有失眠症,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又得不到休息,便是真正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。那时候爹似乎老是咳嗽,时好时坏。或许是不愿意让世人知道,或许是爹从不在意自己的身体,所以爹很少吃药。
现在的爹虽然不会待在冰室里,但失眠症一直都在。最近年关将至,爹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忙一些。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又睡不好觉,哪能不生病。
“就是太累了,又睡不好。”他低喃着,期盼地望着亲娘。
裴元惜看向床头的笸箩,那护膝差一点就完工了。“明天我去都督府看看他。”
商行一听,黯然的眸顿时晶亮。他眼尽是说不出来的欢喜,其的光彩璀璨,灿若天上的星辰。
或许是因为他的欢喜,她觉得这件事情并不勉强。原本也是要去都督府送护膝的,能让儿子高兴何乐而不为。
宣平侯审了一夜,倒是审出眉目来,只可惜那婆子在他还想问出更多时突然咬舌自尽了。据那婆子所说,她受过劳妈妈恩惠,所以对元惜怀恨在心。蛇是她一直藏在屋子里的,偷偷用东西暖着,所以那蛇没有冬眠。
这样的说法,显然不能让他完全相信。可是人已死,线索一断也没有办法再知道更多。他总觉得事情不简单,恼怒的同时又将府下人梳理一遍。还命人在府各处洒上雄黄粉和石灰粉,以免还有其它的蛇藏在暗处。
裴元惜连夜将那双护膝收工,在给康氏请安的时候提到自己会出门的事。康氏捂着心口念着阿弥陀佛,让她多带些下人。
她自是应了,比平时多带了四个家丁,且都是身手不错的那种。
都督府是离太凌宫最近的一座府邸,除去隔街的原衍国公府府,此处并无其它的府邸。马车停在都督府的侧门,下人上前敲门报上名字之后,门房立马开了门将她请进去。
这座府邸给裴元惜的印象只有两个字,冷清。
若再加一个字,那便是太冷清。
太冷清的结果定然是死气沉沉,便是头一回来的人也能感觉到那种说不出来的死寂。或许是仆随其主,府下人走路无声。便是她头回登门,也不见有人惊讶或是好多看她一眼。
所有人都在低头做事,恭敬而安静。与安静成正比的是府的一物一景,路面干净不见一片落叶。
没有多余的布置,别的府常见的假山盆景在都督府几乎看不到,每行一处她都能感觉到府的空旷。
未近公冶楚的书房,便听到里面传来重重的几声咳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