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7节

外面柳则说道:“越近年关街上越是热闹,布料铺子的生意最好。”

“可不是嘛,眼瞅着要过年了,稍有些余钱的人家都想着置办一身新衣,备上一些年货。”春月望着来往的百姓,一脸向往。

柳则似乎看了一眼马车,道:“穿新衣过新年,这是习俗。”

无新衣,这年便也过得没滋没味了。

对于穷苦人家而言,过年置办上一身新衣确实是天大的事。可对于世家贵族而言,新衣四季都有。

裴元惜这般想的时候,公冶楚手那么一抬,那只丑丑的蜈蚣又进入她的视线。

她福至心灵,“大人,你怎么还穿着这身衣服,要不我给你做一件吧?”

“好。”公冶楚垂眸回着。

这个好字一出,她心情顿时有些微妙。

时隔一世,他还是这般别扭。

第93章 如果没有她…

一刻钟后,两人坐在酒楼的雅间里。

裴元惜仔细回忆自己是如何跟着他进来的,记得他先是说选布料,进出布料庄子不到半刻钟很选好。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认真选,似乎很是随意,然后他们便进到旁边的这家酒楼里。

她知道那家布料庄子是他的产业,世人只道他杀戮残暴,却不知能坐上他这个位置的人仅凭铁血冷面是不能够的,还需强大的财力支撑。据她所知他的产业遍布凌朝,这些产业带给他无数的钱财还有各地的情报。

酒楼上下两层,楼下正设有小戏台。戏台之上摆放一桌一凳,桌子后面坐着一年儒生模样男子。

男子一拍醒木,气十足说起书来。说书声传到二楼,裴元惜脸色渐起变化。这一出名为《傻后传》的故事,傻女一朝清醒后崭露头角,被帝王看立为皇后。

故事的傻后说的好像是她,那为帝的男人显然是影射公冶楚。当然故事背景不会是当下,除去傻女和皇帝之外,情节出入也较大。

饶是公冶楚如今还未称帝,写故事的人尽力避开许多雷同之处,但凡是有心之人想到的都会是他们,这样的故事竟然还有人敢讲。

公冶楚眉峰聚拢,隐有山雨欲来之势。

在他刚起身时,她立马拦住他,“大人,不可!”

他一身煞气,已然是动了杀意。她拦在他的面前,无视他浑身的寒气与他对视。他的眼神晦暗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,黑沉沉欺压过来让人喘不过气。

血洗太凌宫、灭门衍国公府、杀光朝野上下不平之人。登基后更是雷霆独断,以强势之态排除异己稳坐皇位,她完全相信他的手上不介意再多几条人命。

他冷睨着她,“你不在意吗?”

她不在意,故事而已。无论编撰者居心何在,故事始终只是故事。“大人若杀了这说书人,只怕正幕后之人的算计。”

“那倒正好,有一个杀一个,有一双杀一双。”

“不行!”她看着他,目光坚定,“大人以为自己是天下的主宰吗?你可以杀他们,但你能杀尽天下人吗?”

他眼暗涌翻动,煞气骇人。

裴元惜觉得很冷,冷到透骨。她不是什么心善之人,她原本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,遇事时却很难做到。

“说书人不过是讨口饭吃,他家定有妻儿老小。你杀了他,他的家人呢?你是不是也要杀光他们?万一你没杀尽有漏之鱼,定会有人像程世子一般日后找你复仇,你该如何?我知道大人并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,一个可以不屑,两个也可以应对,倘若这些人联合起来,大人以为真的好对付吗?”

“杀人容易,得人心却是不易。大人不在意身后史书评说,也不在意世人诋毁或是赞誉,可是你的子孙后代在意。论权谋之术我自然不懂,但我知道真正的盛世定然是君王通达百姓自在。若因一言一行而怕丢了性命,朝野下人哪有人敢说真话。耳目闭塞的皇帝听到的都是谄媚恭维,这样的君王迟早会沦为亡国之君。”

她表情紧绷而认真,越发绝色逼人琼姿花貌。

公冶楚声音清冷,“你倒是胆子大,你就不怕我连你一起杀了吗?”

他残暴无情双手沾满血腥,他夜不能寐以血镇压。然而他身上却有许多违和之处,他喜甜厌苦任性至极,他害羞内敛感情干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