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遥知听不出他语气的敷衍,还当自己主意出得好。“既然如此,明日我便同程世子提一提。”
“哼,你可警告你,你说话的时候注意些。要是得罪了程世子,我可不饶你!”
“大哥,你…”陈遥知一跺脚,怒气冲冲地扭头就走。
陈陵也不留她,他还一脑门子的事。
半个时辰后他去见陈映雪,对于这个姑姑他是无比的尊敬。陈映雪悲悯的目落在他身上,说不出的疼爱与关心。
“我虽担着家主之名,却碍着女流身份不好太过出头。自打你父亲去后,家一应事宜皆落在你身上。你事事操心奔波劳累我都看在眼里,恨不得能给你分担一二心实在难过。”
“姑姑,你莫要这么说。父亲去后你撑起整个陈家,那些族老们哪个不是对你赞不绝口。旁人怕你占权不放,却不知你恨不得我一夜之间能扛起家族重任。近半年来我们举步维艰,遥知实在是太过令人失望…”陈陵不想提那些事,一旦提及就恨死自己那个妹妹。
陈映雪道:“不怪她。你母亲去得早,有些事也没有教她。她到底是你的妹妹,你可不能不管她。我希望你对她像你父亲对我一样,家和才能万事兴。”
“姑姑…”陈陵也不知为什么,无论他有多大的烦恼和不忿都能在姑姑这里得到安抚。“程世子防着我,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?”
“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,但有些事却不能不急。你也大了,也该成家了,男人先成家再立业方是正理。”
陈陵何尝不想寻求助力,只是他高不成低不就的很难选择。加上妹妹惹到了公冶夫人,以前同他们陈家走得近的人家纷纷疏远。
放眼整个东都城,他能选择的还真不多。
陈映雪叹息一声,“冤家易结不易解,解铃还须系铃人。”
陈陵心下一动,“姑姑,你是说裴家的那位大姑娘?”
裴元若有琴艺大家之名,在人墨客颇有名气。侯府庶出的姑娘,也不会像嫡出姑娘一般难求。间还有公冶夫人的关系在,能和大都督成连襟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事。
若是能结这门亲,倒是极合心意。
陈映雪悲悯的眼神看着他,“我的陵哥儿这般人物,若是陈家未退出朝堂该是如何的鲜衣怒马。什么样的世家嫡女求不到,又岂会为一个庶女费心。”
他闻言,手握成了拳。
待他成了大都督的连襟…
都督府静寂如常,清明院里灯火通明。
公冶楚去找商行的期间,裴元惜补了一觉。睡醒后一室烛光,心绪繁杂之后再无睡意。索性无事人还胡思乱想,她便领着人去了一趟库房。
翻出一些料子准备以后无事时给那对父子多做些衣服,不管针脚好不好,是她为人妻为人母的一片心。
踏着月色进了院子,但见下人们皆在外面噤若寒蝉,便知是公冶楚回来了。
内室珠帘暗香浮动,她心撞如鹿。
乌衣墨发的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床榻边,气势不减冷冽如刀。从黑色翘靴往上看,是他那修长的腿。光是想着这双腿是如何的强劲有力,便叫她红了脸乱了心,身子一软脚腿肚子都在打颤。
他往这边一看,她心跟着发颤。身软心颤之时,她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瓷瓶,一下子所有的娇软都变成僵硬。
白胎的玉瓷,红布封口。这样的瓷瓶常见,一般用来装药丸药粉的,上一次她用来装避子丸的瓶子便是这种。
瓶子不是春月放的,也不是她放的,那只能是这个男人放的。
“以前是我换了你瓶子里的东西。”
一句简单的话,道清前世她为何会怀孕的缘由。她眼波微动,心里说不出来的复杂。上一世她一心想着回去,加上时间紧迫,自是不允许自己给他生儿育女。
她记得初知自己怀孕时,那种冲击和慌乱。明知自己死期不远,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?她可以像过客一般从这个世间离开,从未想过会留下一个孩子。
整个孕期,于她而言都是复杂和纠结。她怀着复杂的心情写下育儿手册,又亲自给自己下了催产药在死期来临之前生下孩子。没有人知道那种感受,她甚至不敢多看一眼那个自己生下的孩子。
怪他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