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楚,如果…”
男人的大手带给她极大的安全感,他说:“没有如果。”
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刺痛程禹的眼,他阴冷的眼神变得极恨,“都什么时候了,公冶大人和公冶夫人还不忘浓情蜜意,着实让人羡慕。”
“我还当程世子已经下了黄泉,还想着好好的世家公子成了孤魂野鬼令人好生唏嘘,想不到在这样的地方还能见到程世子。此地阴风徐徐,程世子也依然风采依旧,我见之心甚慰。”
程禹冷笑,风采依旧?
公冶楚是在嘲笑他如今落魄似鬼,他的视线落在那个女子身上,婚后的她倒是从前越发沉静,貌美恬淡,般般入画。
“比不得公冶大人艳福无双,黄泉路上还有美人相伴。”他似笑非笑望着他们,意有所指地瞟向火油桶。“只可怜公冶夫人大好的年华,一朝择夫不慎反倒早早香消玉殒。”
这些火油一旦着火,会有极短的时间内产生巨大的爆炸。饶是武功再厉害跑得再,也不可能逃生出去。
最坏的结果近在眼前,裴元惜反倒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。不比上一世临终前的空落落,这一世归有所依。
若能和程禹同归于尽,为重儿扫清这个隐患,他们夫妻二人还能死在一起,似乎称得上一个不错的结局。
“程世子算计周全,只身一人孤勇上路,实在是令人佩服。”裴元惜道:“想当年程世子有堪比四方神柱的美名,如今能葬身在这通天台之下,想来也是一个好归宿。程氏先祖若泉下有知,定然欣慰无比。”
程禹表情复杂,“确实是个好归宿,还有你这样的美人作伴。”
公冶楚冷道:“你的奴从,你们程家暗桩倒是撤得干净。不过程世子你却是忘了,柳卫追查的人,除非他们和程公子一下能上天入地,否则任凭他们逃往何方皆是徒劳。”
程禹面色微变,“公冶大人以为我会在意那些人的死活?”
他会。
如果他不在意,他就不会费心思送走何婶母女。如果他心并无任何怜悯之心,便不会让那守着秘道的一家人离开。
裴元惜知道,程禹这个人其实并非一个真正心狠手辣之人。锦绣堆里养出来的富贵公子,或许从来不愿自己同亡命之徒相提并论。他如果是那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,无论他最后成功与否,许多事情都不会是今天的局面。
她似乎知道公冶楚为什么有如此一说,心下酸涩一片。
公冶楚冷哼一声,“既然程世子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,我倒也没什么好说的。想来他们身为程氏旧人,自是愿意到阴曹地府继续侍候自己的主子。”
“怪不得公冶大人入险地还要带着尊夫人,原来竟是这个意思。”程禹笑得难听,不阴不阳的极其刺耳。
裴元惜道:“程公子不会笑便不要笑了,你笑得着实难看。我是自愿陪他一起下来的,纵然黄泉地府我也愿意陪他一起去。”
程禹笑容立止,眼神阴冷晦暗。“你竟是自愿的?”
“自然。”她浅浅一笑,看向身边的男人,“总不会是被他用刀逼着下来的吧,你看我像是被人逼迫的样子吗?”
“为什么?”程禹问,公冶楚手段残暴为人冷血,她怎么可能是自愿的?她看的不应该是公冶楚的权势地位,图的是对方的富贵滔天吗?
“哪有什么为什么,千金难买我愿意。”
“你撒谎!世间女子皆势利。如若他不是权倾朝野的大都督,他不是公冶楚,你还会愿意吗?”
她又笑了,“你说的那些如果并不存在,事实上他就是公冶楚,而我是他的妻子。你问我如果他不是公冶楚,我还会不会愿意?那自然是不愿意的,因为我喜欢的人是公冶楚而不是别人。”
程禹眼神阴鸷,她居然说喜欢。
这个女人说的是真话吗?
忽尔他瞳仁一缩,都这个时候了他何必纠结她和公冶楚的事。他谋划这么久,怎能被一个女子乱了心神。
“好啊,既然你们郎有情妾有意,我今天就成全你们。”
“程世子,你要成全的不止是我们,还有那些替你们程家卖命的人。柳则被我留在外面,一旦我们出了事,那些人一个也逃不掉。”公冶楚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