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轰”得一声!
李彻摔得人仰马翻,眼冒金星,想挣扎着勉强站起来,却摔得有些懵,连方向都辨不了。饲马的小厮也骑马赶来,李彻被人按下,也有套绳套在马脖子上,跑不掉了……
因为逃跑失败,惨遭抓回,饲马的小厮将轻尘单独关在一处闲置的马厩里。
偌大的侯府,总有一两匹抽风的马。
饲马的小厮有的是法子治这些抽风的马,这处马厩就是关不怎么听话的马匹的。
李彻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,蜷在马厩的地上,怏怏没有精神,对小厮口威胁他的狠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。心想的是,他这次逃跑失败,马场的小厮都会加强对他的警惕,他很难再有机会从马场直接跑出去。
他也不知下一步应当要怎么做,下一次机会又要等到什么时候。
方才明明只差一步……
李彻闭目,心有些泄气。
小厮本来正训得起劲儿,却见它干脆闭眼睛了,根本没有多听他说什么。饲马小厮的火气实在不打一处来,怄气道,“你若是匹名贵的马也就算了,我家侯爷好马,府的马场里确实有几匹名贵的品种,还有陛下御赐的良驹,这些宝马,我们自然都当金贵主子伺候着。你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模样?拿什么同这些良驹比?你也就庆幸,侯爷将你送给了建安侯府的姑娘,若是放在马场里,是府自己的马,你看看可还有你的好果子吃?”
李彻原本已经闭目了,听到他这句,又不由睁眼。
马的眼睛惯来无神,这一刻,小厮却从他眼神莫名看到了威严和恼意。
小厮愣了愣,莫名一个寒颤。
虽然他也不知为何会对着一匹矮脚马寒颤,但眼下,似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,口不知为何,也不敢继续再说,仿佛有些怕眼前这匹叫轻尘的马一般。
魔怔了不是,小厮握拳轻咳两声,手马鞭直指他道,“你自己在这里好好反省!厉害了你,还头一回见到能自己找门逃跑的马,也不看看你自己的短腿,以为大门开着就能跳出去?告诉你吧,这麻绳连比你高大得多的骏马都能防住,还能让你给跑了?”
小厮也纯属是撒气,心也清楚,对面的马怎么可能听得懂,便也不说了,阖上马厩的门,从外锁好出去。
这处马厩和旁的马厩不同,因为是关不听话的马驹的,所以类似一个暗屋,李彻被栓在暗屋的一角,只有几缕光线透进来,马厩里没有旁的马,只有李彻一人,反倒更让他能安静得想明白一些事情。
方才小厮的话,李彻确实是听懂了,所以目光也滞住。
他早前是疏忽,并未想过这种问题,这里是马场,只要有人守在门口,哪里能这么容易,轻易逃脱?
他就是只普通的矮脚马,马场还有这么些良驹在,各个价值千金,这其还有他早前赐给东昌侯的马。
马场的小厮不可能这么散漫。
如果连这些马都跑不出去,他眼下这幅模样更不可能。
等这一切想通,李彻才是彻底在心底叹了声气,他早前是冲动了,没有想清楚就做事的后果,一定如此。
这些年,他自以为历练足够多,也能谨慎沉稳,但真正等事后想来,早前的祭天大典和今日他想逃出马场并无什么不同。他以为他都权衡清楚了利弊,也都认为他已经诸事拿捏在手,但其实,当下他看到的和实际的其实相差甚远。
他又惯来是一个喜欢搏一搏的人,有人便是利用了他这样的心思,在祭天大典上动了手脚。
李彻似是许久都未曾像当下一般安静得思考过事情。
其实祭天大典出事之后,他醒来变成马,心的惶恐占据了理性,即便他今日真的逃出了马场,逃到了山又如何?
他去了山就能恢复早前帝的身份吗?
这些他其实都不确定,只是去山是当下的信念,为了一个其实并没有确凿关系的信念斩断了后路,得不偿失。
李彻想起推行新政时的诸多矛盾冲突,是不是一定要在当下就立竿见影斩断?一竿见影斩断之后,是否真的就如同他期望的一样,而后一帆风顺?
还是都是他一厢情愿?
很多矛盾其实可以调和,并不是非黑即白,那世家的利益得以保留,新政的路便要容易得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