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夫人也全然没了早前在正厅的满面红光,神采奕奕,而是同建安侯一样,神色间一抹凝重,“建安侯府近来未得圣眷,更未做深得圣心之事,陛下忽然如此,我反倒觉得是有处不妥,惹恼了圣意,陛下是动了捧杀之心。”
老夫人言罢,一脸阴沉。
建安侯早前心便是此意,但应陛下捧高的人是老夫人,所以建安侯还不好在母亲面前说破,怕母亲心底过不去这关。
但既是母亲也心知肚明,建安侯便也不隐瞒了,“娘亲,祭天大典出事之后,府可是有人私下打听过山的事情,传到陛下耳朵里,惹了陛下忌惮?”
其实早前老夫人也想过这一条,但一是府都是女眷在,即便好,她早前就叮嘱过,应当没人有这胆子,其二,原本也在东昌侯府内小住,要打听,也是私下里托东昌侯府的门路打听,所以归根到底,传出去也是东昌侯府在打听,未必能这么认到建安侯府头上来。
老夫人摇头,“不应当。”
屋气氛一时沉闷而压抑,稍许,建安侯又道,“自祭天大典后,府可出了旁的大事?”
老夫人也正在想此事,旁的事情……
老夫人能想到的便也就是谭孝惹出的篓子一事。
只是此事相当隐晦,同陛下应当没有关系才是,而且,尚未彻底弄清楚,老夫人终究心还是向着东昌侯府的,便也只是道,“确实是有桩事,说大也大,说小也小,应当与陛下无关……”
老夫人正欲提起此事,屋外扣门声传来。
老夫人和建安侯都警觉噤声。
老夫人治家素来严谨,如今虽是侯夫人兰氏主持馈,但府的规矩和大事都是老夫人首肯的,既然知晓她与建安侯在此处说话,若无要事,是不会有下人来打断的。
“进来。”建安侯吩咐一声。
外阁间的门自外推开,是建安侯身边的心腹家臣管明。
见是管明,老夫人和建安侯对视一眼,管明是府老人,素来有分寸,这个时候来……
“见过老夫人,侯爷。”管明拱手。
“出什么事了?”建安侯问。
管明这才上前一步,临到老夫人和建安侯跟前,沉声道,“接风宴时,陛下外出去了马场,单独见了六小姐。”
“洛姐儿?”老夫人眸间惊讶。
建安侯也意外。
管明道,“此行往山祭天,陛下有带那匹叫飞鸿的马同行,眼下来东昌侯下榻,那匹马便养在马场内,有专人照看。陛下应是想去看自己的马,却在途遇到了六小姐,同六小姐在一处呆了一些时候,一直和颜悦色,而后离开。”
管明言及此处,又低头道,“当时周遭有禁军在,大监也未让旁人靠近,只有一个在不远处准备干草的饲马小厮在附近,使了些银子,饲马小厮说,见六小姐一直低着头,但陛下似是……一直很感兴许得在看六小姐,听不清二人说什么,可见陛下神色亲厚……”
管明点到为止。
光听到“感兴趣”和“神色亲厚”几个字,老夫人和建安侯心便明了。
两人对视一眼,神色复杂。
“洛姐儿怎么会去马场?”建安侯问。
管明道,“六小姐的马死了,六小姐应是去缅怀的。”
见老夫人颔首,建安侯遂摆了摆手,管明退了出去。
“母亲如何想?”建安侯低声。
老夫人脸色晦暗不明,这才道,“早前你问我的府可是出了什么事,我还未来得及同你说起,眼下听了管明的话,更觉有必要先同你说起。”
建安侯微微皱眉。
老夫人脸色很有几分不好,“早点洛姐儿的那匹马受惊,载了洛姐儿去了林间单独呆了一日,彻夜未归,第二日才寻到。后来孝哥儿同我说,是洛姐儿引诱他私会,私下见面成事,让孝哥儿许她正妻之位。但似是因为马受惊,此事不了了之,而洛姐儿同我说,是谭孝故意胡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