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顺子入内怕是不妥。
大监正欲退出殿拦着,顺子却已入内,只见建安侯世子整个人跪在殿叩首不起,顺子愣了愣,再看向陛下,更是一脸阴沉可怕,似是整个人的脸色都是铁青的,顺子赶紧低下头去。
大监挥手,想让他退出去。
顺子素来同大监默契,连忙轻手轻脚往后退。
谁知李彻目光却看过来,冷声道,“什么事?”
顺子没走成,只得又硬着头皮躬身向前,也顾不得建安侯世子还在殿跪着,恭敬出声,“启禀陛下,东昌侯世子求见。”
东昌侯世子,谭源?
大监倒是意外。
东昌侯府同建安侯府本是姻亲,两家关系素来亲近,走动也密切,建安侯府的老夫人也是东昌侯府的姑奶奶,这时候东昌侯世子来……
大监半躬着身子,半转回身子看向李彻。
此时,建安侯世子尚在,一侧还有陛下才将砸碎的茶盏,陛下虽是避开了建安侯世子,但也砸到了世子近侧,一片狼藉,旁人一看便知先前建安侯世子触怒了天颜。
恐怕……
而殿正跪着的楚颂平听到谭源殿外求见,也重重闭了闭眼,若是陛下召谭源内,让谭源见到他这幅模样,便是狠狠打他和建安侯府的脸,他怕是要将侯府的颜面都丢尽了。
但眼下哪里还顾得什么颜面!
楚颂平脸色煞白。
李彻眸间微微滞了滞,问道,“谭源有什么事要见朕?”
顺子倒是没想到陛下会继续问,当下,顺子还弄不清楚先前殿的情况,只瞥了眼大监,见大监摇头,顺子知晓隐瞒不得,便将东昌侯世子先前在殿外说的,悉数陈述一遍,“回陛下,东昌侯世子是说明日要领驻军启程返回,今日有事想要觐见陛下,也特意来同陛下辞行的。眼下,东昌侯世子就在殿外候着了,说不急,等陛下何时召见都可……”
这是东昌侯世子的原话,也符合谭源性子。
谭源虽说不急,但顺子是大监的徒弟,能在李彻身边走动,自然也是人精。宁王之乱后,东昌侯世子在朝的地位与日俱增,旁人若说先前那番话,许是真需在殿外候着,等陛下将殿的事情处理完;但殿外的人是谭源,谭源如今已是天子近臣,自然不可同日而语,所以顺子才会入内通报。
大监心知肚明。
东昌侯世子同建安侯世子,早前在陛下跟前走动得都很勤,大监对两人的性子都很熟悉。
陛下心底看重东昌侯世子谭源,因为在东昌侯交出兵权的时候,东昌侯世子处世得当,给军做了表率,陛下看在眼里,只是缺机会彻底信任谭源。
宁王之乱便成了最好的机会。
谭源抓会,扶摇而上。
而陛下早前更信赖的人是建安侯世子,是因为太傅信任建安侯世子,陛下惯来尊重太傅,所以陛下心对建安侯世子的期望,其实远大于东昌侯世子。
却没想,一场宁王之乱,建安侯世子让陛下大失所望;倒是东昌侯世子率驻军回京,同宁王的援军在途交战,阻拦了宁王援军入城,让陛下的亲信能顺利带兵入京,解了陛下燃眉之急。
陛下跟前这一关,东昌侯世子过了。
东昌侯府在东昌侯世子这里划了分水岭,陛下自然倚重。
有陛下的倚重,东昌侯府在朝如日天。
而建安侯府若不是有楚颂连在宫伴驾,许是在朝已经招致非议。
大监又是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的,便也知晓当下两人在陛下心截然不同的位置。
东昌侯世子明日离京,今日入宫觐见,东昌侯世子的颜面,陛下是要给的,且不会让东昌侯世子久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