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洛原本也想一道撑手起身,替他更衣,他伸手将她摁回,温柔道,“明日再说。顺子和松石会帮朕更衣,今日早朝会有些久,朕得在御书房呆到黄昏前后,你有事就让松石来御书房寻朕。”
“嗯。”楚洛轻声。
李彻下了龙塌,顺子和松石在屏风后伺候更衣,休沐三日再朝,李彻身着一件杏黄色龙袍,身姿挺拔,头戴十二玉藻冕旒,帝王气度与威严俱在,让人不觉心生臣服。
龙撵已在成明殿前苑候着。
大监撩起帘栊,李彻微微躬身上了龙撵。
成明殿到正殿有些距离,李彻乘龙撵到正殿时,正好见朝武百官已按品阶在正殿列队而立。
大监一声,“陛下到。”
百官皆拂袖而归,高呼“万岁”。
李彻掀起衣摆,在殿龙椅上落座,淡声唤了句,“众卿平生。”
殿整齐划一地应道“谢陛下”。
既而是窸窣的衣袖相拂声,而后纷纷起身,身体笔直,却都恭敬低头。
李彻的目光藏在额前的十二玉藻冕旒后,逐一扫过殿。旁人不敢直视天子,即便直视,也因十二玉藻冕旒而看不清天子神色。
李彻目光停留在温国公身上。
果真,温余海如此沉得住气的一个人,再如何在家气得怒意砸着东西,也不会因为温如写的事而称病不朝。但今日,温余海的脸色却尤其不好看。
李彻心知肚明,不是因为温如写的缘故,而是因为温余海在朝看到安阳郡王!
李彻唇边微微勾了勾。
朝都知晓温余海与安阳郡王有些不对付。
去年削兵权一事,安阳郡王在朝闹得很不愉,被他请回封地去,温余海的日子顿觉舒坦了许多。
但眼下,忽然在殿外时见到安阳郡王的身影,温国公整个人都愣住,这才后知后觉,原来这三日休沐,哪里是要就楚家的事给朝一个交待?
从一开始,这所谓的三日休沐,其实都是他在等安阳郡王回京!
温国公这才认真看向殿上的帝。
隔着冕旒,他看不清李彻的神色,但安阳郡王是他死对头,想起今日要在殿上说起的几桩事,温国公心就忍不住恼火。
是他小觑帝了。
帝早前在御书房同他说起的那番话,他就应当有所警觉的,但是他太自负。
今日在这正殿,把安阳郡王这头犟驴牵了来,怕是未必事事都能顺利。
安阳郡王是这朝最不讲理的一个。
早前,是帝压着他,如今,帝要压制的人是他。
温余海微微敛眸。
大殿上,李彻悠悠开口,“安阳郡王何时入京的?”
他怎么可能不知道,只是给安阳郡王一个抬礼。
安阳郡王顺势入了殿,拱手道,“微臣见过陛下。”
“免礼。”李彻吩咐一声。
安阳郡王继续道,“劳陛下记挂,微臣是昨日入夜后入京的,怕惊扰圣驾,并未入宫觐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