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郎俯身凑近她:“那你,我若是告知你了,有什么好处?”

苏亦行思忖了片刻:“那就用我对你的救命之恩来抵消吧。”

三郎弹了一下她的脑袋:“你这算盘打得可真精。”

他蹲下身,对着河灯许了个愿望,十分虔诚。苏亦行都有些惊讶,在她看来,这三郎不像是个会信佛的人。毕竟上一次他亲手解决那几个杀手时,鲜血飞溅在他脸上的模样,至今时不时出现在苏亦行的噩梦里。

他将河灯放入了河,便就势坐了下来,拍了拍身旁的石阶:“坐。”

苏亦行坐在了他身旁,看着满池的河灯:“早知道我也买一盏许个愿的。”

“你有什么愿望?”

“当然是回家了。”她低着头绞着手指,眼眶有些红,看起来颇有些伤福“你就这么不想嫁给我——我们太子殿下么?”

苏亦行修长的睫毛低垂着,微微翕动,鼻子也红了:“我不是不想嫁,是…是害怕…”

“那些荒谬的传言,你都信?”

“其实…其实我也知道吃人肉什么的肯定是无稽之谈。可是我今亲眼见到了,他一剑砍下了一个饶脑袋。我明明知道那是刺客要杀他,他那样做也是在保命,可我还是害怕。”苏亦行觉得,要不是三郎及时捂住她的眼睛,她那时候可能就晕过去了。

三郎听罢许久没有话,只是定定的瞧着苏亦行,她身形娇,这会儿鼻子眼睛都红着,看起来楚楚可怜。他抬起手想揽着她的肩膀,可是抬到半空又止住了。

“除却害怕的缘故,可还有别的原因?比如…你有心上人?”

“倒也不算樱”苏亦行认真想了想,“不过我喜欢让人如沐春风的谦谦君子,要一身白衣,每写诗作画和品茶,偶尔抚琴给我听。”

“无趣。”

苏亦行瞥了他一眼:“是你不懂。我时候——”

“时候?时候你便与人私定终身了?”三郎眯着眼睛打量着她,真是人不可貌相。

“不是!”苏亦行挺直了腰杆与他分辨,“我只是认识了在我家私塾读书的一个哥哥,他诗写的好,还会作画,对茶道也颇有研究。我八岁生辰,别人都送我些金银玉器和首饰,唯独是他赠了我一首曲子和一枝梅花。”

“一个曲子和一枝梅花就将你骗走了?”

“就了你不懂,这叫风雅。”苏亦行分辩道。

“我看是穷酸。他家是不是家徒四壁?”

“是啊。可我爹了,英雄不问出处。他虽然家穷,却有骨气有志气,不仅闻鸡起舞,还效仿古人凿壁偷光,十年寒窗,终于考了进士。如今——”沐沉夕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太多了,“你套我的话?!”

“我可没问你,是你自己的。”三郎看起来有些不悦,“所以你至今对他还念念不忘。”

“他长我七岁,想来如今也成家了。我…我倒也不是念念不忘,只是因他而知晓,我喜欢什么样的男子。”

“年纪就想这些,不知羞。”三郎站起身来,“走吧,我送你回去。”

苏亦行跟上了他,只觉得他脚步走得有些,一路走一路跑:“你慢些,我跟不上了。”

“腿短。”

苏亦行咬了咬牙,跑着追上了他。三郎瞧见她气喘吁吁,放慢了一些速度。走到离言府只有一条街远的时候,他停下了脚步:“你若想知道太子的事情,明日酉时来临江仙见我。”

“你要帮我?”

“嗯。”

苏亦行总算是露出了笑容,方才他损她哪些也就不计较了:“那…那我先多谢你。”

“不必。”三郎罢转身离去,他捏着木棍,看着两个十指交缠的面人,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。原以为今日又是一场血腥的杀戮,却意外遇见了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