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2节

阮语堂觉得, 要不是自己年龄渐长, 不再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年人,这会儿应该已经晕过去了。

谁能想到这么一个黄毛丫头, 竟然是太子妃!

谁又能想到太子妃和太子会双双出现在青楼?!

他努力站稳, 大不了就是挨上一刀,二十年后再当一条好汉。

“阮先生的大名如雷贯耳, 我也曾听过。不过最近一次听, 却是在我一名属下口郑”

阮语堂退后一步, 拱手拜道:“拜见太子殿下,草民区区布衣, 不足挂齿。”

“确实不足挂齿。先生当年了状元,却率性而为辞官归去, 既然不屑于庙堂,又如此放不下, 凡事都要品评几句。拿不起放不下, 算不得什么大丈夫。”

阮语堂暗自握紧了拳头:“范公曾有言,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, 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。草民虽是一介布衣, 却也忧心国事。有何不可?”

“你若是真担忧皇上, 为何不当个刚正不阿的言官?明明是当了逃兵, 却粉饰太平,将自己得这般高尚, 不觉得枉为读书人么?”

“殿下的不错, 我确实是个逃兵。难道太子妃的父亲苏大人便不是逃兵么?当年推行新政, 想要改革吏治。不过是遭遇了些挫折,便丢盔弃甲,躲在三川州这么多年不出来。他心是何想法,太子妃应该一清二楚吧?”

苏亦行原以为他们谈论政事便没自己的事了,没想到忽然点到了她。

“我…我不知道,爹爹很少提起京城的往事。”

阮语堂嗤笑道:“他当然不愿意提起,提起来是要掉脑袋的。我当年若是如他一般当了官又如何?到最后还不是得与官场上这些个人同流合污。泥潭里,还能有什么出淤泥不染的莲花么?”

“为什么提起来会掉脑袋?”苏亦行不解地问道。

阮语堂看了太子一眼:“想必太子知晓此事。”

苏亦行看向太子,他面色低沉:“都是过去的事了,你不必知晓。”

“身居其位,有些话自然是不得。不似我一介布衣,不牵扯其,想什么便什么。”

苏亦行撇嘴道:“那也不能未经查证便胡。”

阮语堂沉默了片刻,端起酒杯道:“那篇策论确实是我未经查实,主观臆断,在下自罚三杯。”

两人看着阮语堂连干了三杯酒,酒杯一放下,便齐齐开口。太子瞧了苏亦行一眼,示意她不要多言,继续对阮语堂道:“行儿提议的为我写赋这件事,先生不必考虑。我这儿倒是有几件事想问一问先生,还望如实相告。”

“殿下请讲。”

苏亦行心下有些失落,她费尽心机也是希望能帮到太子,没想到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到。

“你的那篇未经证实的策论里,有一些细节是记录在刑部卷宗之的,并未对外公开,先生又是如何得知的?”

阮语堂思忖了片刻,似乎有些为难。

“泄露刑部卷宗乃是重罪。”

“实不相瞒,这些事是我从刑部侍郎口得知的。前些时日…京兆府尹生辰,我接到了邀请。我与他是忘年交,便心烦赴约。酒宴上宾客不多,这刑部侍郎也在其,那他喝醉了酒,义愤填膺谈及了此事……”

“京兆府尹?”太子瞧了眼苏亦行,这不是从苏亦行口提到过的在她家上过学堂的男子么?

阮语堂回过味来,觉察出自己是被人利用了,面色也有些沉重。他郁闷地喝着酒,没想到自己一世英名,居然毁在了一个刑部侍郎的手上。

最让他心难过的是,不知道自己是否交友不慎。京兆府尹一向以刚直不阿着称,京城里面的关系盘根错节,要治理京畿地区简直难如登。

但他一向铁面无私,无论何人犯错,该抓便抓,该上奏便上奏。

他怎么会掺和到这些事里来呢?

思忖了片刻,阮语堂起身跪了下来:“殿下,草民有一个不情之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