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2节

谁踏青游玩,会往人迹罕至的山沟沟里头跑?

两人说的时间也不短了。此时“君公子”的表情依旧让人捉摸不透,不过却也看的出来,约莫是提到此事,对方的心情的确不似很美好。

气氛很便陷入了沉默当。

沈煊和谢瑾瑜面面相叙,却也不敢随便开口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只见君公子的目光又转向了沈煊。

“天下之大,也不知诸如这“翡山县”还有几何?,沈公子既然亲身经历,不知心可有何良策”

听着oss的问话,沈煊却并未立时作答,而是思索了片刻之后才道:

“学生私以为,“翡山县”之事,从根本上来看。与其说是刁民之祸,不如说是豪族之祸,胥吏之祸。

在!在下曾于此地逗留过数日,其情形也有些了解。章大人未曾上任之际,县衙上下孙,李,白三姓遍布。对内辖制官员,在外苛刻百姓。

其所造成的人伦惨剧绝非只此一件。

胥吏虽末,但其所有的权利甚大,倘若沆瀣一气,所任官员难免举步维艰。且县衙三班六房多为父以子继,子子孙孙相继而来,其人脉经营可见一般。”

就像那些古代大家族里的奴仆一般,几代经营下来,关系几乎遍布府内。没点能耐的主子都要被这群子下人摆布。

其一,官员方面,之所以易为胥吏所辖,为实务方面欠缺之故。为此学生认为,官员外任之前还需进行适当实务方面的培养。

其二:胥吏之所以“植根固本,不可动摇。”便与其子孙相继难逃关系。若是能由官员公开选拔,有能者为之。虽此一道有赖多年经验传授之故。但学生相信只要来了口子,便总有能撕破它的人存在。

若是放开三代不从吏后,可有科考之权,想必其甘愿放下的会更多。且为了子孙后代的声明,心有所念者手段也会收敛些许。

这人一但有了指望,便自然有所顾忌。

学生以为,县衙之,须将额定胥吏人数及姓名、职掌写在榜上,告之于民。不可滥用胥吏。(参考朱元璋时期《御制大诰续编》)。

其四:对于家乡本地有关官员的委任,调遣,朝臣子需要适当“避嫌”。不可插手此事。”

‘’以上几点均为学生浅见,若有不妥,还请公子海涵。”

说实话,别看沈煊说的头头是道,条理清晰。但事实上,他这会儿可别提多虚了。毕竟他又从未实实在在的掌管一县之事,所思所想难免有些空泛。

还有人类化上上下下几千年,最擅长的不是缝补,而是找漏。

就如第四条的“避嫌”,但这也只能保证对方不能直接插手此事。但人家姻亲旧故何其之多,这其实也不过多转几个弯的问题。再则,有一位京官在此,哪怕什么都不做,给地方县令的威严也绝不会低下多少。

其实要他说,最好的方法便是跟现代一般将胥吏官制话,由朝廷统一考核认命。只是胥!胥吏卑微的观念深入人心,猛地将其提至读书人一个等级。恐怕天下读书人的吐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。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。

再有,朝廷任命。这可不是现代,光是上任官员的车马费都是一笔极大的支出。再加上那些个旁人,朝廷怎么也不会当这个冤大头的。

唉,一个朝代。生产力,制度,化。三者从来相辅相成。抛却剩余两种只谈其一,不管如何的惊才艳艳,也不过空楼阁,连阵轻风都禁不起的。

而此刻,站在这位位于朝代顶端的男子面前。沈煊心其实不乏忐忑。

只是此时他能做的也不过低下头,甚至不能抬眼去看对方的神情如何。直视龙颜可是大不敬的。

也因此,沈煊没能看到,男子眼那一闪而逝的赞赏之色。

沈煊想的没错,对于当今这种真正意义上实地考察过,甚至还特意探访过几位经年老臣的“实事派”。沈煊所言却是有些漏洞,禁不起实事验证,难免显得有些空泛。

但对于一个年方二十,未曾有过任职经历的学子来说。仅凭游历所见,便能看到其的种种弊端,便已经是极为难得了。况且,对方方才所提,也不是完全没有可以借鉴之处。

人贵自知。仅凭这一点,就值得高看。

不过,皇帝终归是皇帝。此刻哪怕心颇为欣赏,却也不至于喜形于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