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沈公子说的有理,若是朝御史均如沈公子这般明理,也不至这般不分黑白的毁人前途。”
忠勇侯说罢,眼凶狠之色一闪而过,随后面对沈煊,面上又缓了些许。
都说人的嘴,比他们这些沙场老将的老刀把子还利,今儿个他老头子才亲身见识了。何止是声名啊,怕是义儿日后仕途尽数毁于一旦。想到这里,忠勇侯眼神暗了暗,那些人要的可不就是如此吗?
没了后路,他们郭家自然只能死守着兵权不放。这般下去,与急于收权的当今迟早要对立起来。
沈煊也正是明白此事,这才为之极力奔走。
“老朽也是方才才刚知晓,昨日沈大人居然连夜去了宫,陛下今日之所以这般维护我等,全是拖了沈大人的仗义。”
“郭侯爷严重了,这本是下官与侯爷昨日商议好的,不过是在下心不安,才特意赶早了一些罢了。再则侯爷早有放权之心,陛下心自然明白。若非如此,陛下纲乾独断,又岂是区区在下能够左右的了的。”
他此时当真庆幸,昨夜那般时候,为了怕夜长梦多,他还是顶着风险,前去叨扰了陛下。
还好陛下一向公事为重,不曾责怪于他。
毕竟谁都不曾想到,那些人动作居然如此之,若是晚了一步,事情闹开之后,怕是后果不堪设想。
自古三人成虎,以讹传讹,况且这般家事,即便后续如何澄清。他人看来,也不过是欲盖弥彰。只会愈发做实了“不敬长兄”,“得志猖狂”之名!名。
唯有陛下金口玉言,才能在一开始便将此事真正的画上句号。起码明面儿上,不会给郭义留下惹人攻讦的把柄。
这些道理人老成精的郭侯爷自也明白,因而才对眼前这位年轻人愈发的看。年纪轻轻却已经谨慎至此,不惜冒着触怒陛下的后果,也要将风险牢牢的扼杀在摇篮之。
这一点,便是连他老头子,都自愧弗如。
说到这里,沈煊不由迟疑了一瞬。
众所周知,眼前这位郭侯爷乃是上皇心腹,如今却是旗帜鲜明的投入当今旗下,怕是那些勋贵们不会放过这般咬下一口肉的机会。
虽然最近太上已经极少干涉内政,但对于对方的手段,沈煊心也不是没有担忧的。
谁知这些郭大人听闻后却是哈哈的大笑了出来,声音之豪迈,沈煊只觉得小小的书房都跟着抖了一下。
沈煊“………”生命不能承受之重。
“沈大人好意,本侯心领了,沈大人放心,本侯与太上相识数十载,此事本侯心早早便有了打算。”
“且沈大人说的对,自古世事两全者少有,我老郭家迟早是要走上这一遭的。当断不断,反受其乱。”
“只要儿孙有望,便是一时失意又能如何?”
无论日后如何,既然他郭家已经表了态度,陛下便是为了收拢人心,义儿也总能前途无忧。
一番话说完,便是沈煊都不由心生敬意。今日之事之所以能这般顺利,跟这位侯爷干脆利落的决断不无关系。
毕竟事情未曾发生之时,他口种种不过仅是猜测而已,事实如何,白御史是否会借题发挥。甚至昨日之事是否是众勋贵刻意设局陷害,都只是未知而已。
说实话,一时间,沈煊都没有信心能劝的住这位侯爷。谁知对方一番深思之后,却在短短时间内便同意了沈煊的提议。
哪怕忠勇侯早有放下兵权之心,然而!昨日一切于对方而言,着实不亚于一方豪赌。
“郭侯爷当真是不愧为一世英豪。下官佩服。”
“哪里哪里,本侯不过区区一莽夫罢了。再者若非教子不严,又如何能有今日这般祸事?”
想到家里那位成事不足,败事有余的大儿子,忠勇侯有些索然的挥了挥手。想他煊煊赫赫戎马一生,谁知临老临老,一辈子的脸都被儿子给丢了个精光。
见两人这般神色,一旁的沈煊却是悚然一惊。
看来这父子二人怕是没有一人怀疑过郭世子本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