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和我们同去。”夏修言解释道, “她杀了苏牙, 麦尼想要见见她。”
“也是,”贺深以为然, “是我也会想见见能一箭射杀苏牙的女人。”
秋欣然叫他这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逗乐了,转头与夏修言目光对上时,见他也正看着她笑, 又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。
捐复离琓州不远, 来回不过五六日。秋欣然骑术寻常,便跟在后头与贺一道落后几步。
几日不见,贺神色几分郁郁,秋欣然猜测应当是因为章卉随着章榕去了青州的原故, 一问果然如此。
“但也不光为了这个。”难得有个知情人可以诉苦, 贺一下就打开了话匣子,“青州离琓州不远,就是两边走动也不是什么难事。我与戎哥这么多年沙场上的同袍之情, 也不担心就此断了联系, 再也见不到了。”
“既然如此, 副将还有什么好忧心的?”
“近来我见侯爷整日待在军营处理军务,竟是连侯府都不回了。他虽一向勤勉,可这几日着实有些反常, 想来想去,应当还是和这几天章姑娘走了有关。”贺一边说一边叹了口气。
秋欣然一顿:“你的意思是侯爷喜欢章姑娘?”
“章姑娘模样生得漂亮,性情又好,这样的姑娘谁不喜欢,侯爷会喜欢她也是人之常情。”
“这话你可问过你们侯爷了?”
“这种事情侯爷怎么会告诉我。”贺郁郁道。
“我看副将也不必想得太多,”秋欣然委婉劝道,“事情未必就是你想得那个样子。”
见她不信,贺还较起真来:“你是没看见戎哥要走的消息下来那几日侯爷的脸色!结果没两天,听说去了蓬莱居沾着一身酒气回来,心情却突然好了。”说到这儿,他突然一顿:“你知道桃花酿吗?”
见对方点头,贺在马上一拍大腿:“我疑心他那天就是找章姑娘去了!”
他说着又伤心起来,叹了口气:“章姑娘走后,我有时去侯爷书房,常见他坐在桌前走神,一会儿又忽然望着窗外笑起来,你说……他俩会不会已经在一块儿了?”
秋欣然听他这一番话哭笑不得,心却有一丝甜意,语气也不免轻起来:“或许侯爷的心上人并非是章姑娘呢?”
“侯爷身旁的姑娘还能有谁?总不能是高玥吧?”贺匪夷所思地看着她,突然又想起她对侯爷的心思,瞬间心敞亮,生出一丝同是天涯沦落人感慨,反过来安慰道:“男女之情实在勉强不来,我劝你也还是想开些,不要执着眼前。”
秋欣然叫他噎了一下,觉得以贺这看人的眼色,与章卉要成确实是困难重重。
下午到捐复附近的城镇落脚,太阳还没落山。秋欣然第一回 到关外,见到什么都觉得新。等安顿好行李,见夏修言还在屋里与高旸他们商量明日去王庭的事情,便一个人离开驿站到集市上去了。
她原本有些担心自己这身汉人打扮有些惹眼,但到了集市,发现里头不少从大历来的客商,果然像科雅说得那样,不打仗以后,边境太平许多,往来商贸也渐渐兴盛。她一身汉人装束走在其虽然吸引不少目光,但也并没有人觉得怪。
集市人群来来往往,有个孩子手拿着糖串从她面前跑过跌了一跤,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。秋欣然蹲下身扶他起来,又伸手掸了掸他的衣衫。男孩看着手沾了灰的糖串哭得抽抽搭搭的,秋欣然正好也有些馋,便转头看了眼周围,牵着他去一旁的糖摊上又买了两串。小男孩拿到糖串这才止住了哭声,破涕为笑。
这糖串的滋味与关内倒也没什么分别,不过尝个新鲜。那男孩舔一口糖串,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到了一处卖花的摊子前。摊后站着个迖越青年,大约是男孩的哥哥,秋欣然见男孩进去说了许多话,还同他亮了一下手的糖串,青年微微吃惊地看过来,冲她感谢地笑了笑,秋欣然摆摆手,正要转身离开,那男孩又一溜小跑出来,从摊子里抽出一枝花递给她,大约是想当做回礼。
秋欣然一愣,与他摇头,男孩却仍执拗地伸着手。正犹豫之际,身后已经有人伸手替她接下这花。她诧异地回过头,才发现夏修言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。
男子从随身的钱袋里取出银子交给卖花的男孩,男孩摇摇头,有些戒备地看着他说了句什么。
夏修言笑了一声,弯下腰也用迖越语回答他的话。秋欣然第一回 知道他还会这个,不由有些惊讶地看着他。男孩不高兴地问了个问题,夏修言挑着眼尾倨傲地看他一眼,伸手拉住了身旁女子的手。秋欣然怪地转头,却没有挣开。男孩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了个转,终于不甘心地将花交给了他,又从他手上接过钱币,跑回摊子后面抱住了哥哥的大腿。
花摊的青年冲他们抱歉地点点头说了句什么,夏修言微笑着与他点头大约是道了声谢,便牵着她离开了。
“侯爷刚才与他说了什么?”等走远了,秋欣然才忍不住好地问。
夏修言转过头看她一眼,又唇角含笑地转开眼望着前头,若无其事地说:“我告诉他,在大历只有男人才会送花给自己的女人。”
秋欣然一愣,脸上不由热了起来:“那他又问你什么?”
“他问我是不是你的情郎。”
他说完见秋欣然不再问了,又转头故意道:“你怎么不问问那个摊主最后说了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