特别是贺家大爷人至不惑年纪,周身自带一股沉闷气压。
眼神虽只扫视了他一眼,就收回了目光。
竟让何为安生出了一种他已然看穿了自己错觉,默默凝神站立,面容沉静。
贺老学士见他执意不坐,便也不强求他了。
抬手抚须后,望着面前站着年轻人:“你即入翰林学习,唤我一声老师也不为过。”
“学生之幸。”
贺老学士点了点头,继续说道:“想来你心中也大约明白,今日请你前来不为公事,乃是我贺家私事,你也不必拘谨。”
“前些时日你救我孙女一命,于我贺家是大恩,虽犬子已谢过你了,但救命之恩,恩重如山。”
“今日特意邀你前来,便是想许你一个承诺,无论你所求为何,在我贺家能力范围内,不触国法,不违道德,我贺家必定竭力成全于你。”
“那日学生能有幸助于贵府千金,倍感荣幸,举手之劳,不敢再邀功。”
“贺郎中与夫人已几次三番致谢,并酬以厚礼,学生惭愧,本不应再······”何为安说着,面露愧色,停顿了下来,头也微微垂着。
贺家大爷依旧转了手中杯盏,神色莫名,贺家二爷望着大哥,见他不置一词,又转头看向坐在上首父亲。
贺老学士面容祥和,嘴角带笑:“无妨,你心中有何顾虑不妨直言。”
何为安听罢,竟撩起袍角直直跪了下去:“学生惭愧,那日情急之下虽侥幸救了贵府千金,但亦使其遭受诸多不实流言,累及女公子声誉,学生有罪。”
“然,事已至此,学生亦是无力转圜,本自知身份低微,不敢做他想。”
“但贵府女公子淑女千金,惠心执质,京中美名盛传,学生亦是仰慕已久。”
“今日斗胆向贺郎中求娶掌上明珠,若学生有幸,必将珍之,爱之,护其一生,倘若贵府千金已有婚配良缘,学生亦不敢强求。”
贺老学士注视着堂中跪着年轻人,脸上笑意更深了。
他是有意把年年许配给何为安,只因这是目前来说最好选择了。
但他贺家小姐,不是没人要。
即使是嫁人,也要对方有那个意思主动求娶。
若是对方无意,用贺府权势相压得来姻缘,反倒不美。
而这眼前这个年轻人,接住了自己递给他□□。
先是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,摆正自己身份。
再开口求娶,表明自己态度,最后又把选择权交到自己手上。
年年到底有无婚配还是贺家一张嘴事。
若是不满意他,那就可以是有,若是不嫌弃他,那他就可以让她没有。
话说漂亮,进退有度,不见谄媚之色,更不邀功自傲。
这个何为安此时倒真正让贺老学士生出了几分欣赏之情。
贺素昀也放下了手中茶盏,嘴角勾出一丝笑意。
贺老学士看向自己两位儿子,轻声问询:“此事你二人怎么看?”
贺素昀打量着何为安,复又一笑,朝着父亲回道:“何庶常眉目疏朗,秀出班行,是为良才,此事全听父亲做主。”
“儿子也全凭父亲做主。”贺素卿跟着道。
贺老学士站了起来,走到何为安身边准备俯身搀扶其起身。
何为安见贺老亲自过来欲扶自己,忙站了起来,不敢让贺老弯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