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罗婶, 哪有这样的?羞辱人呢!”
被一个半大孩子当猴耍,张翠莲的脸都气成了猪肝色,大声朝老太太嚷嚷时,她儿子却接过碗, 津津有味地吃起来。
“翠莲婶, 这怎么会是羞辱人?你恐怕有什么误会, 我只是比较小气罢了,饿怕了, 希望你理解。”
小姑娘表情特别真诚, 说自己抠的时候, 语气光明正大又理直气壮, 张翠莲竟无言以对, 向来无往不利的招数, 居然在这里失了手?
“好吃, 我还想吃肉!”
葛朗台秋笑的温柔, 看着吃得恨不能吞下舌头的小孩说:“二虎,你想想, 这白菜芋头是用肉汤煮的,四舍五入一下,不就约等于你吃了肉吗?”
二虎似是而非地点点头,虽然不懂什么四啊五啊的, 但觉得小姐姐说得好有道理。
阮清秋眼里的笑意更深了,哄他:“二虎真乖,回去让你妈给你做肉吃。”
小孩眼前一亮, 扬起流鼻涕的小脸, 哭闹不休:“妈!我要吃肉!”
“吃吃吃!你就知道吃!”张翠莲捞起儿子,撒气似的几巴掌拍到屁股上。
哭声骂声交织在一起, 阮清秋若无其事地扒了几口饭,又朝正打骂孩子的女人说:“翠莲婶,你还是回去打吧,罗阿奶身体不好,吵到老人家了。”
张翠莲闻言,脸色益发难看,以往进行到打娃这一步,再难缠的人家,迫于面子和哭闹的孩子,多少会分些给她。
往常好说话的死老太婆不声不响就算了,死丫头居然也无动于衷,心肠真硬啊!
她感觉受到了侮辱和轻视,又狠狠打了儿子屁股一巴掌,拎着鼻涕都流到地上的二虎,愤愤不平的走了。
哭骂声逐渐远去,屋子里安静下来,发觉老太太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,阮清秋顿时不好意思起来,脸微红讪讪道:“罗阿奶,对不起,是我自作主张了。”
“秋秋做得很好。”
老太太声音温和沉稳,没有一丝责怪之意,眼里尽是浓浓的激赏,对阮清秋的评价又上了一层。
聪明而不莽撞,正义而不死板,真真是个顶好的姑娘,尽管自个儿眼里,孙子也哪哪都好,但……
看了一眼眸子闪闪发光看着少女的孙子,罗细妹心里微微叹气,儿孙自有儿孙福,强扭的瓜不甜,相信小姑娘会护好她的乖孙,这便够了。
“秋秋真棒!”
顾青林惊叹地称赞,随后不高兴道:“每次我们吃肉,翠莲婶闻到香味就带二虎来要吃的,不给就闹,因为是邻居,又经常需要他们帮忙,阿奶没办法,总会给他们些。”
“咱们这周围每家都被她要过,翠莲婶第一次铩羽而归!”
阮清秋露出原来如此的眼神,怪不得这种年代,张翠莲居然有点胖,二虎也肥嘟嘟的,薅羊毛的好手哇!
“后来,我们这一片的人家,但凡做肉就提前下工,先悄悄做好,吃饭的时候热一热,实在是怕了她!”
难怪那么熟练,是打秋风的惯犯啊,阮清秋便说:“多好的写作素材,你可以写成一个有教育意义的小故事,寄去给报社呀。”
“是哦,我怎么没想到!”少年兴奋得声音高了几分,眉眼间都是开朗愉悦。
老太太微笑地看着一对少年男女互动,觉得自己做得最对的事,就是给孙子说的这门亲,她放心了。
“秋秋啊,灶房的锅里热着一碗竹鼠肉,给李老哥送去。”她又对顾青林说,“林子,你陪秋秋去。”
“哎,好!”顾青林颠颠应了,立刻跑去厨房端肉。
阮清秋没拒绝老太太的好意,挎着装肉的小竹篮,与拿电筒的少年一起出门了。
天黑后,气温更低了,四周影影绰绰,枯树在夜晚看起来张牙舞爪,显得有些阴森,冷风吹在顾青林脸上,他说:“秋秋不要怕,阿奶说走夜路的时候,我们走间,就不会撞到脏东西了。”
嗯?阮清秋忍俊不禁,还是个小迷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