物资耗费巨大且不说,又有工程之浩大,加之骊山修墓未完,叫始皇下令征调了隐宫罪人与刑徒七十余万,民间怨怼暗生。
除了个人的宫殿与陵墓,为加强关中与河套地区的联系,始皇又命蒙恬拓筑从九原至云阳的直道,凿山填谷,长达一千八百里。
故此,这一年费财劳民,百姓苦不堪言。
不说百姓,各地官府征发徭役的负担也很重。
征调劳役的命令很快下达到了沛县,要求沛县选出五百个身强力壮的劳役送往修筑骊山陵墓。
这是个苦差事。
首先,对于一个小小的沛县来说凑出五百人便是个难题,其次,要把这五百人一个不落的送到骊山更是个难题,若有人中途逃跑,押送之人是要论罪的。
而服徭役,条件艰辛,劳动强度又高,已有许多人有去无回,百姓都很是惧怕,又怎么会乖乖的听令,不逃不避呢?
刘季愁得把头发薅得一团乱,“这他·娘的,这是要逼死人啊!”
是的,沛令经过一番考察,最终选中了他好友吕公的女婿刘季担此重任。
会稽郡,郡守殷通唤来了项梁帮忙。
项梁带着项羽进入县衙,行至前院,项羽往左侧一瞧,看到周宁正在埋首书写着什么,他面前坐着一人,身旁还有一肤黑的狱掾以及一白胡子老头,像是在等周宁忙完说话。
项羽顿住脚步,对叔父项梁道:“我在此处候着,您进去与郡守议事。”
项梁回头看了一眼侄子,又顺着项羽偏向的方向往右侧看了看,也看到了周宁,自周宁到县衙当值后,他与他也见得少了。
如今始皇大兴土木,百姓财匮力尽,已生怨怼,这是乱象,或许什么时候他们便有机会复国,故如此人才万不能疏远了。
项梁问道:“周宁今年也有二十了吧?”
项羽回道:“是,先生比我小一岁,下月及冠,不过先生不喜热闹,故并不打算举办仪式。”
项梁摇了摇头,道:“毕竟是及冠之礼,不能轻忽,咱们该备的贺礼还是得备好。”
项羽自信的笑道:“自然,我和先生乃至交好友。”这是他唯二的好友之一,他早已备好了。
“嗯。”项梁点了点头,末了又嘱咐了一句,“你去的时候,把妧儿她们也带上。”这才将项羽留在院中,独自进了正堂。
带项妧她们做什么,项羽皱眉不解,并不打算听从。
先生一月不是当值就是抱病,或是从月初病到月中,或是从月中病到月末,或只是月中休息五六日便好,可也有严重时,病卧整一月,叫了项妧她们去,没得叫先生费心应付。
周宁将木牍分了一半给来咨询的百姓,抬头往院中看去,正好看到项羽站在院中,便对他笑着微微点头,项羽见了,笑着大步往她这处来。
一直候在周宁身旁的白老和黑没注意到院中的项羽,顾自将卷宗摆在周宁面前向她请教,她虽是任了法吏,不过原先在破案判案上极为犀利,所以他们有不解处,便会过来请教,这也是周宁能时常请假的资本。
白老问道:“此案中,死者浑身上下并无伤口,生前也无疾病,却不知为何突然暴毙。”
见周宁正与人说话,项羽便站到一旁,一边打量一边听他们说话。
观其穿着,这两人并不是来咨询的百姓,而是县衙中的官吏,年纪又较周宁大上许多,却向周宁虚心求教,项羽心中颇觉骄傲,只觉得先生不愧是先生。
周宁看完卷宗,道:“若无内因,必是外伤,可叫人把他的头发和胡子剃了再查一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