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季营帐内,刘季坐在榻上,右腿曲着也踩在踏上,手肘至于右腿膝盖处搭着,嬉皮笑脸的看着吕母、吕雉和吕家兄弟,他的坐姿、神情都很随意,但帐内的气氛却并不怎么轻松。
“真是抱养的,上次岳父过来怎么没说?”
若真是抱养的,吕公为何敢应下滴血认亲之法,那不是自取其辱吗?他对吕雉,乃至于对整个吕家生了怀疑。
已经听过原委的吕泽解释道:“小妹并非吕家人之事,我们也是今日才知。”
“哦?这倒是奇了。”刘季呵呵笑道,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。
吕泽将吕雉对他们说辞和刘季说了一遍,人家避开所有吕家人偷偷换的孩子,襁褓中的孩子又长得差不多,所以他们家无人注意。
吕泽解释的时候,吕母和吕释之的表情都不怎么高兴,吕雉也是垂着眸子面无表情,毕竟此等偷天换日之事他们全家上下都被蒙在鼓里,他们真正的小妹到底是早夭被换呢,还是……
这中间可能有个杀女、杀妹之仇,再看周宁昔年毫不犹豫离家出走,自相见以来除了对吕雉外,对他们又是不假辞色,没了血缘关系维系,周宁对他们究竟是个什么态度,这都不可知啊,这叫吕家诸人颇不安心。
见吕家人神情不乐观,谈及周宁也是一种生硬疏远的语气,刘季反而劝慰道:“养女也是女儿,毕竟有十几年的情分在,大家还是不要生疏了。”
吕家诸人点了点头。
刘季又问,“她说她从小到大皆有高人教导,你们可知那高人是谁?”
吕泽和吕释之对望一眼,摇头,“小妹、周宁比二妹小了十岁,可是说是由二妹教养长大的。”
“哦?”刘季看向吕雉。
吕雉道:“我的见识夫君是知道的,只是个普通的妇道人家,不过,我仔细回想了昔日与小妹一同生活的情景,确实有颇多怪异,想来这‘高人’确有其人。”
“是谁?”刘季坐直了身子,众人也都看向吕雉。
吕雉垂眸道:“我也不知,小妹与我同在后院深闺,家中诸事皆有父兄主持,每日不过针织女红,并不识得外男,但小妹却好似对外头的人事物颇为了解。”
吕雉抬头看向帐内的萧何、曹参等人,“在我未与夫君成婚之前,小妹便知晓夫君交友甚广,所以我有此怀疑。”
“你是说,她还在闺中,便知晓我们?”吕雉看的是萧何、曹岑等原县衙中人,刘季指的却是樊哙、卢绾等市井之友。
吕雉点了点头。
“这样啊。”刘季的眼眸微敛,有些不自在的换了条腿搭手。
这样却是不太好了,当初在沛县,他们几个说话,那是幕天席地、毫无遮掩的瞎咧咧,若她在外真有眼线,那……倒不怪得她对他们态度不好了,毕竟他们那时还打过人家主意。
樊哙不在意周宁到底有多少特殊,他只问,“大哥,那我这婚事,我这手就白断啦?”
刘季真想起身踹他两脚,“那是周王姬,不是吕家少姬,她的婚事,老子做不了主。”
且不看怀王和项羽都盯着呢。
樊哙一脸不服不平。
刘季随口安慰道:“行了,若咱们能打到咸阳,到时候多少美人随你挑。”
刘季这话算安抚,也算鼓舞,不管从他的角度还是从他手下各臣的角度来说,都没有问题,只独独一人听着刺耳,那便是他的发妻吕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