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几乎叫周宁一跃成为天下兵马最多的人,她虽然是女子,可不缺手段谋略,也不缺心计决断,独握二十万大军,这势力太大了,只怕会超出所有人的控制。
她若是倒向了哪一方,那……
范增越想越觉得不妥,刚要劝,项羽便笑着说道:“我们出征北伐前,先生便提醒我们要小心边疆之事,又说我们会在战后用到黑的人马,我想就是应在这一处。”
范增皱着眉,也想起了周宁是说过这些话,但,现在这些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,“那是二十万大军,咱们有三十万兵马,尚且不能保证能控制住他们,黑手里只有三千人,三千人控制二十万大军?”
项羽笑道:“黑说了,在走之前,会解决秦军的怨恨,叫他们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走,只不过要耽误一两日的功夫,但不过一两日的功夫就将二十万秦军化为己用,我觉得值得。”
己用?
范增的眉头皱得更紧,好吧,他得承认,他更关心的是,“你如何肯定周王姬得了大军不会生出别的心思?”
这次轮到项羽蹙眉了,“别的什么心思?”
“比如倒向别的诸侯王,”为了提高项羽的戒心,范增有意往严重了说,“比如倒向怀王,又比如自己称王。”
第二个怀王确实恶心到了项羽,但最后一个,连范增自己都不信。
“范叔,”项羽的表情和语气俱都正经严肃起来,“我与先生相识八载,我信她。”
就一个信她,没了?
范增胸口一窒,手指点着项羽,你你你了好一阵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倒是项羽,又笑着同范增说起了另一件事,“范叔年迈,还一直为我苦心谋划,又不辞辛苦随我出征打仗,待我如同亲子,我想拜范叔为亚父,以事父之礼事范叔,还请范叔不要嫌弃。”
“你……”范增老目盈泪,语带哽咽。
这个“你”同方才的那一叠声的“你”完全不同,方才还在怒其感情用事,可轮到这份感情对着自己,这话音就和心窝一样瞬间软塌下去。
这心窝一软,对于项羽前头决定的反对也不坚决了,范增想,也就一两日功夫,黑未必能做到,就是做到了,周王姬还能去哪里寻一个比羽儿对她更用心的男子,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,这二十万大军就当是他们的诚意和聘礼了。
一日功夫化解二十万人的怒气是很难,但黑真的只有一日功夫吗?自章邯投降,他的三千人马可是日日夜夜都和秦军泡在一起,一日?不好意思,他们已经铺垫了两月。
可以说,黑及其手下政委是一日日看着秦兵如何生出埋怨之心的,毕竟每次诸侯联军或辱骂或折磨使唤之时,便是他们送温暖送帮助之时。
所以在诸侯联军不断将秦兵推远踩低的过程中,他们将秦兵扶起然后拉到了自己身边。
这样雪中送炭的恩义关系,又有周军向来的好名声,用男女情·爱来通俗形容,周军,那是秦兵心中的白月光啊。
现在告诉他们,让他们和“白月光”一起走,既不用攻打秦关,而担心妻儿老小被朝廷迁怒丧命,又不用与诸侯联军为伍,受他们欺负侮辱,而且此行的任务是戍守边关,这要仔细论起来,甚至都不能说他们背叛了秦朝,背弃了他们原本的身份,可想而知秦兵内心的偏向。
夜深了,黑手下的三千人一个没睡,还在掏心掏肺的和相熟的秦兵们说话,“秦国还是楚国,亦或者魏国、韩国,其实我们王姬都不在意,不都是周国的人么?在我们王姬心里都是一样的。”
这个“一样”很戳秦兵的心,他们正因为自己曾经秦兵的身份而经历了一场区别待遇的践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