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周王姬为关中王,项王绝不会为难她,咱们早在三年前就过上好日子了。”
众人又是一阵沉默,可不是么,项王对周王姬情深,连楚国都愿意送给王姬,遑论关中之地。
对,就是这样,把只有周王姬执政,他们才能有幸福安稳的日子的念头扎根心底,他的宣传任务才算完成了。
一士卒环望了一圈众人的神色后,冷冷的、满是怨恨的开口道:“其实,依约,周王姬本来不就该是关中王吗?是汉王,是汉王窃占了王姬的功劳!”
这一句话属实大胆,这是在怨恨汉王?
但听到此言的汉军士卒却是都沉默而默认了,一时半会他们没有武装起义的决心的胆量,但却不介意用一些隐晦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态度……
原本只操劳刘季丧事就足够刘季的一干死忠悲痛忙碌了,如今又闻军中有兵变的苗头,不少汉兵悄悄剃光了胡须!
真真是内忧外患,即便是体力强健如夏侯婴、樊哙者,都觉得一阵心力交瘁,不过一日便好似老了十岁。
“向周王姬递交降书吧。”曹参按了按眉心如此提议道。
“不行!”樊哙断然否决。
夏侯婴指着刘季的棺木道:“汉王尸骨未寒,我们就要对敌人俯首称臣,这也……我也不同意。”
“那你们说怎么办?”此时的曹参一脸疲色,好脾气的无奈问道,没有了在城楼上时的强势。
也是,他如今还需要什么强硬态度来凭白得罪人呢,在他们同意告知周王姬汉王死讯,并且请求停战时,他们就已经把主动权交到了周王姬手里,此事的结局就已经注定,而这结局就是他向周王姬投的诚。
刘季的一帮旧日兄弟,加在一块也不够曹参玩的,跪在吕雉身后的吕诚低垂着头如是想到。
夏侯婴的心情很沉重,他知道如今的情况艰险,但他还是想努力保住汉王的基业,“吕夫人。”
吕雉抬头看他,面色不悲,不像是丧夫之人,但也没有喜色,叫人摸不准她的心思。
夏侯婴看了一眼跪在吕雉身侧正哀哀哭泣的戚夫人,直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,叫什么吕夫人,这不是在扎吕夫人的心,提醒汉王对她有多不好吗!
“吕夫人,”哎!夏侯婴气得咬了咬舌头,硬着头皮迎着吕雉不冷不热的视线请求道:“周王姬极重视您,视您为亲姐,若由您亲自出面向王姬求情,或许能求得王姬停止干戈,放我们返回关中,保住汉王辛苦打下的基业。”
这时候还提什么汉王,不应该从二姬的亲儿子太子殿下的利弊得失说话,才更能打动二姬么?
吕诚安静的跪在吕雉身后,其实他能好生的和二姬跪在一处,就已经能表示二姬的态度了,偏偏夏侯婴看不透,亦或者是不愿看透。
吕雉轻轻叹了口气,缓缓摇头道:“这是军国大事,我一个妇道人家怕是有心无力。”
其实儿子做汉王,然后吕家得掌权势之事,吕雉也不是没有考虑过,但此时不同与历史上的刘季死亡。
历史上刘季死亡之时,刘盈早已长大成人,又有刘季生前多般布置,有意扶持后族势力来平衡功臣势力与刘姓皇亲势力,所以刘盈甫一接过皇位便能有皇帝的权利威势,自然而然吕雉这个太后也是高高在上,言出法随,彼时吕雉尝到也迷醉于权利地位的好处。
但此时,刘盈尚且年幼,功臣大将派手握大权,别说吕氏后族,就是刘姓皇亲都势力微弱,无甚发言权,所以刘盈虽为太子、吕雉虽为太子之母,名义上是地位尊贵,但在曹参等人商议请求停战之时,却无一人来问过他们的意见。
盈儿实在太小了,他根本无法压制住战功赫赫的老臣们,或许等不到他成年成为成熟大王的一日,这汉家天下就已经换了人坐,而傀儡大王能有什么好下场?
大臣的强势,让吕雉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,如今的她没有尝到权利的滋味,只看到了守住和行使权利背后的风险和艰难,所以与其留在汉国被众臣掣肘蚕食,她宁可向周宁寻求庇佑。
“王后!”夏侯婴终于记得改了称谓,想要再次请求吕雉,但此时他特意改了称谓,前后不一,反而更像是一种讽刺和提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