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珠一直在抠嘴,虽不知自己吃的是什么,但一定不是好玩意。
萧砚夕被她“呕”的声音烦到,转眸过来,“聒噪。”
掌珠眼睛冒出泪花,不是想哭,单纯是呕的。
张怀喜对萧砚夕低语说了几句,萧砚夕颦蹙,扯下扈从腰间水囊,走到掌珠面前,拧开盖子,在小姑娘懵懵的目光下,掐开她下颌,将水灌了进去,然后揽住她的腰,把她扛起来,抓住她两只脚踝,跟拎沙袋一下,把她倒拎起来。
动作一气呵成,双手上下抖动。
所有人:“”
掌珠被颠的哇哇吐,早上没吃什么,这会儿连酸水都呕出来了。
许是怕她吐出来的酸水溅到自己,萧砚夕伸直手臂,拉开彼此距离,继续颠簸她,看得旁人心惊肉跳。
一大早的,这姑娘是遭哪门子罪呢……
掌珠被扔在甲板上,画舫随之启航。
看着越来越渺小的多雨村,掌珠心焕发了生机,沉睡多年的“希望”种子悄悄冒了芽,虽不知以后的路途是否顺遂,但终是有了盼头。
画舫很大,像一座坐落在河畔的二层阁楼,飞阁流丹、雕栏彩绘,廊沿四角还挂着红灯笼,船舱带钹,铺首衔环,一派奢华。配上河面云兴霞蔚之象,乍一看,还以为进了话本里的皇宫。
掌珠愣愣看着,心里明镜,这繁华与自己无关,自己只是使了手段,搭乘船只逃离这里。
张怀喜走过来,递上釉盏和裘皮毯子,“姑娘漱漱口。”
掌珠谢过,抿口茶,咕噜咕噜几下吐进铜盂,看着价值不菲的裘皮,摇摇头,“我不冷。”
她怕弄脏了,赔不起,自己出来,可是一个铜板都没带。
前路漫漫,迷茫无助。
像是看出她的不安,张怀喜扯过杌子坐在她身边,“姑娘不必担忧,既然圣上开了口,太子不会不管姑娘的,等到了京城,会给姑娘寻个可靠的人家。”
掌珠抿抿唇,不知他在安慰自己,还是认真的,到现在,她连太子叫什么都不知道,萍水相逢,太子不帮她也是无可厚非。
“我会些手艺,可以寻个店做长工。”
张怀喜问道:“姑娘会些什么?”
掌珠红了脸蛋,“我认字,可以在私塾寻个活。”
张怀喜笑笑,没有打击她,皇城认字的人数不胜数,那会缺她一个,再者,以她的相貌,没有户籍,想要安身立命,怕是难上加难,在大户人家眼里,她这种无依无靠的小白兔,最是好把控。
这时,掌珠想起一件事,小声问:“我的卖身契…”
“哦,我拿给殿下了。”
“”掌珠欲哭无泪,拿给那位贵人作甚?
从这里出发回京,水路至少要行两天两夜。
夜里,画舫停泊在一处岸边,岸上杂草丛生,荒芜寂寥,隐约可见白烟袅袅,怪瘆人的。
扈从们点了篝火,熬起清粥。
萧砚夕小恭回来,蹲在河边洗手,看向坐在一旁的掌珠,像是刚刚想起这个人,“悱恻兮兮的,要不我把你送回去?”
掌珠激灵一下,赶紧掏出白帕,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,道:“爷擦手。”
萧砚夕嗤笑一声,接过帕子抹了两下,扔给她,起身走向篝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