荣泰长公主也不勉强秦斐上车,嘱咐了一句,让人放下了帘子。车动起来,荣泰长公主看看骑着马走在前面的秦斐,笑问阿福,“这大日头底下,昭华怎么舍得叫你出来了?”
“听表哥说醉卧居来了新的江南蜜饯,我来买点儿给娘吃。”从油纸包里掏出一枚蜜饯,“姨母尝尝。”
白嫩嫩一只小手,手指上拈着的蜜饯晶莹橙透,凑近了有股细腻的甜香。若是旁人,荣泰长公主一下子就能将那只往自己嘴边凑的手打下去。换了笑得眉眼弯弯的阿福,她张开了嘴,含住蜜饯,顿觉酸甜香软。
“味儿不错。”
荣泰长公主赞了一句。
阿福听了得意起来,“这是久表哥帮着我挑的呢。”
听到了久表哥三个字,荣泰长公主的反应,与昭华郡主之前一样。想到当年容貌倾城,细致纤弱的女子,就那样的凋零在了荣王那个王八蛋的身边,荣泰长公主胸口就有些发堵——这,就是霍家造下的孽了。
先荣王妃的死,固然与荣王,与霍如玉那个贱人脱不开干系。可归根结底,祸首却是她的母亲,霍太后。
若不是仗着霍太后撑腰,霍如玉焉敢那样大胆,未婚便有了身孕,仗着肚子逼迫先荣王妃?
害得先荣王妃早逝,害得秦斐小小年纪失了生母,更害得他不到舞勺之年便往战场拼杀,如今归来看着荣耀,这几年受过的罪经历过的险,又有谁知道?
也难怪秦斐对寿宁宫那样的态度,待她也是不远不近的。
“姨母?”阿福见荣泰长公主看着秦斐的背影,脸上表情复杂,忍不住叫了一声。
荣泰长公主回过神,“阿福要回家里,还是去我府上玩耍?”
“我出来许久啦,娘让我早些回去呢。”其实阿福觉得,如果和秦斐一起骑马回去,会更些。
“那我送了你回去。”荣泰长公主柔声说道。
靖安侯府并不算远,两刻钟的功夫也就到了。街角处,荣泰长公主放阿福下了车,秦斐下马抢在人前,将阿福抱了下来。
“姨母进去和我娘说话呀。”阿福热情地招呼荣泰长公主。
荣泰长公主笑道,“时候不早了,你们先回去。告诉你娘,无事去和我说话。”
催着阿福和秦斐先回去。
秦斐规规矩矩地行了礼,又把阿福抱上了马,这才跟荣泰长公主颔首,牵着马往侯府去了。阿福坐在马上,回头还朝着荣泰长公主笑,被秦斐正了正身子,犹自不肯老实,又伏在了马背上。
这……秦斐细致照顾阿福的模样,都被荣泰长公主看在了眼里。那小心翼翼的样子,就像马上不是个小姑娘,而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样。
如果不是阿福年纪太小,荣泰长公主都得说,这是一对儿璧人了。
摇了摇头,荣泰长公主想,自己一定是在宫里被太后气到了,看谁都像是要做亲的。
吩咐了车夫掉头,回长公主府去了。
却说秦斐和阿福回到了侯府,阿福进门后下了马就没心没肺地抛下了秦斐,举着油纸包闷头往花厅跑。
“爹,娘!”
不管不顾的下场,就是一头扎进花厅里,正看见她爹站在她娘身后,将一朵开得绚丽的花儿插进鬓发之,还顺带着在她娘头上闻了闻,她娘笑得开怀,脸颊却有红晕。
哎呀这一幕,简直闪瞎了人眼。
“……”阿福惊呆了。看看外边,是白天,没错啊。
她欲哭无泪,老夫老妻的了还要秀一把恩爱么?
“阿福!”天热,妻子脾气躁得很,好不容易亲近了一下,就被这小丫头打断了!靖安侯老脸上挂不住,怒吼一声。
阿福大叫一声,转身就跑。跑了两步,又折回花厅,把油纸包往昭华郡主手里一塞,再次低头往外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