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年轻真是好啊。你瞧这小女郎,嫩生生的多讨人喜欢。“老叩延磕了磕烟枪,呵呵笑,“哪像我们这种糟老汉,眼花又耳背,牙也缺,皮也皱,人人都看着嫌弃,次次回家,我那老婆子总要指着我骂,你这怎么还不死。”
李渭笑道:“叩延家族俱是白肤蓝眼,容貌殊色,您年轻时,可比令孙不逞多让。”
“哼哼,他可比我差远了。”老叩延回忆起年轻时的情景,喟叹道:“可惜青春已逝,几十年如弹指,哪里想一转眼什么都快没了,什么也没做,只领了大半辈子的路,半截身子已入土,就等着睡棺材了。”
”有一时痛快,得一时痛快。“李渭道,”人人都走这条路,谁也不能长生不老。“
“甚是。那些求密药的,求永生的,最后死的都早,还不如我辈,安安稳稳到老。楼兰、胡狐、精绝这样的古国,去了一波又一波的人,说什么长生不老药,还不都是一场笑话,嘿,这也有人信。”
李渭亦是点头,西域小国更迭频繁,毁荣皆在一时,常有谣传各地有返老还童,延年益寿,长生不老的秘方,惹得无数人前往寻找。
春天梳洗完毕,回去果腹,刚坐定,后头来人柔声唤她:“春天妹妹。”
原来是郭潘。
他换了一身绿衫,很是斯文,殷勤替春天取水递物,在春天身旁坐下:“妹妹睡得可好?”
春天点点头:\"挺好。“
这些日子他对人热络,若春天一人独处,总要上前来说几句
话,春天按捺心思应付几句,这两日他越发殷勤起来。
他挨的很近,春天觉得别扭,略略错开身子。
”别动。“他温柔道。
春天只见他伸手往自己头上探去,唬了一跳,向后退开,郭潘递来一缕红柳花蕊,捻在他指尖,笑意盈盈:”女郎这容貌,柳花都黯然失色。”
春天觉得他语气亲昵,蹙眉:“多谢。只是不敢劳烦大爷帮忙,你说一声即可。”
“小丫头。”他伸手去碰她的肩头,一尾木箭擦着郭潘衣袖,叮的一声射在地上,两人俱吓了一跳,春天见李渭站在不远处,面容肃然,目光冷凝,心下一松。
“李兄。”郭潘作揖,目光坦荡。
“本想射只鸟儿解馋,不想技艺生疏偏了径,吓到李兄,多有歉意。”李渭唇角却扯出一丝笑,收了箭,“正好有事要寻兄台说话,请兄台借一步说话。”
春天见两人转去一侧,低语几句,两人俱是先后瞥了自己一眼,而后郭潘耸肩温柔笑笑,转身离去。
李渭说完话,折身回来,看见她脸色有些惴惴的,笑道:“没什么事情,几句闲话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