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兰州的中川机场出发,从高空往下俯瞰,是广阔蜿蜒的黄河,披云裹雾的乌鞘岭,绿意连绵的祁连山脉。
一个小时后,下午三点一刻,飞机准时停落在张掖甘州机场。
机场不大,略显陈旧,一眼望尽,这时正值暑假旅游旺季,旅客多是背包的游客,形单影只或拖家带口,从五湖四海来。
出口处熙熙攘攘都是拉客的司机和地导,见游客下机一窝蜂的涌上去:“张掖包车,敦煌包车,七彩丹霞、马蹄寺一日游。”
田甜在黑压压人群中踮脚张望,目光望向不远处站,壁柱旁有一人,高而瘦,黑色棒球帽,洗的发白的黑t恤,深蓝牛仔裤,旅游鞋,和微信中描述的外形一致。
西北男人身材多高大结实,陆风一米八七的身高站在人群中,腰背笔挺,肩膀削瘦,秀长如一棵挺拔的小白杨,虽然棒球帽完全挡着脸,还是招惹了三三两两的行人目光。
她兴奋的招招手:“小陆师傅。”
他抬头,眸光锁定田甜,露出一张年轻人英朗的脸庞,肤色微黑,一双菱眼分外明亮。极其的年轻,是个在青稚和成熟之间游走的大男孩。
田甜内心暗赞一声。
陆风微微一笑,大步朝田甜迈过来,先伸手去接田甜手中的行李箱。
田甜道谢,把身后的同伴亮给陆风:“不好意思,我们在兰州认识了一个新朋友,多了一个人...不影响的吧"
原先微信里和他说好的是同伴三人,两男一女,堂表兄妹,都是刚高考完的学生。
她身后几步还跟着两男一女,两个青涩的大男孩一左一右,拥着名黑裙女孩,女孩戴着渔夫帽,帽檐压的很低,三人凑在一起看着女孩手中缤纷跳跃的手机屏幕。
“没关系,刚好坐得下。”他嗓音沉,略带一点低哑,是少年变声期已然结束,但还未完全转化为成熟音色的声音,很好听,像雨滴敲击耳膜。
田甜没料想这样的帅哥连声音都是酥的,笑嘻嘻道:”那这几天麻烦你了。”
沉浸在手机屏幕里的三人听见两人交谈,齐齐抬起头来,两个男孩见到田甜一直联络的张掖包车司机,哇哦了一声,惊讶这司机的年轻,笑着扬
手打招呼。
陆风连声道欢迎,见渔夫帽的黑裙女孩一双黑白分明的眼,眼波清澈又狡猾,唇角露出一丝微笑,在帽子的遮掩下,目光在他脸上仔细逡巡,□□裸的品鉴他。
“走吧。”他不动声色,指了指方向,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,“我的车停在外面,你们跟我来。”
几人跟着陆风往停车场走去,周扬胳膊肘捅捅田甜,悄声问:“老妹,你找的这司机靠不靠谱?看着跟我们差不多大,能不能行?”
“滚。”田甜扔给自己表哥一个白眼,又瞥见黄又文和小黑裙落在后头说笑,满心不高兴:”你们这两个见色忘友,吃里扒外的家伙,离我远些。“
田甜高考结束,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和同学厮混了一阵,闲的在家无聊,动了出去旅游的念头,但爹妈上班忙碌,没空陪她,正好自己的姑家表哥、姨家表弟都是同届学生,成日闲在家中打游戏,几家一琢磨,给几个孩子定了去西安的机票,结伴出游。
这两个不争气的兄弟,真不如不带,攻略是田甜做的,行程是田甜定的,这两人两手一摊万事不管,只顾游山玩水,把田甜气到吐血。
田甜在网上刷游玩攻略,无意在豆瓣上看到一篇敦煌游记,po主贴出几十张美图,文末又大肆赞扬了在张掖的包车师傅,是个年轻人,车技老辣,话很少,为人诚恳热心,重点是,长得特别的帅。
还有一张偷拍照片,鸣沙山,夕阳下,棒球帽,轮廓起伏的侧脸,唇线极其温柔,青涩与成熟交融的男人气息。
底下是一片嗷嗷嗷的回帖,田甜被这侧脸击中,好不容易私信问了司机联系方式,和对方联系上,敲定了两天的张掖行程。
这一路上,自家两兄弟除了当甩手掌柜外,还会泡吧撩妹,两人在酒吧搭讪小黑裙,一聊方知彼此都是高考生,小黑裙独自出游,在两人盛情邀请,最后居然结伴从兰州来了张掖。
车子停的不远,田甜跟上陆风的脚步,语气轻松,脚步雀跃:“小陆师傅,想不到你这么年轻。”
陆风微微笑了笑:“谢谢。”
"你多大了?有20岁么?”
陆风把行李箱放入后备箱:“比你们大一些。”他岔开话题,“晕
车吗?我这有晕车药。”
“不晕。”田甜先钻入副驾,很是不耐的看着落在后面的三人,朝人挥挥手,“周扬,黄又文,你们快点。”
陆风站在车前,开车门等着的三人走近,三人都只背了包,行囊很少,两个男孩一左一右钻入车里,把渔夫帽女孩挤在中间。
普通五座车,车子很旧,好在很干净,车上有洗手液和消毒液,还有淡淡的清洁剂的香味。
“你们定酒店了吗?”陆风问,“时间不早了,我先送你们去酒店放行李。”
“没有呢。”田甜笑,低头回微信,在父母群里报平安,“小陆师傅,你给推荐一个呗。”
年轻司机点点头:“现在是暑假旅游旺季,酒店房价也贵。我知道一家民宿,偏离市中心一点,但周边很热闹,有很多本地人爱去的老馆子,房间也很干净,价格也合适,带你们去看看?”
田甜点头:“我收到了你前几日发的行程安排,酒店你推荐就好啦,这两天麻烦你了。”
后座三人窃窃私语,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,田甜回头:“你们笑什么?”
“我们在聊三班的物理老师黄大仙。”黄又文扭头问,“小白,你们学校是什么样的?”
温柔的少女声音响起,像轻雪:“你们学校的老师都好有趣。我上的是民办高中,老师都好严格,可无聊了。”
他专心开车,耳边筛过几人聊天话语,等红灯的空当,突然觉得车内有些异样,瞥了后视镜一眼,只见后座的女孩摘了帽子,紫发,使得暗沉的车内渲染了几分明媚。
女孩手指点着下巴,发觉有人望她,抬头,和陆风在后视镜对视一眼,眼波流转,灿然一笑。
民宿正如陆风所说,在一片居民楼旁,很是热闹,也挺干净,几人在前台开了房,略一商量,等晚些去甘州夜市逛逛。
陆风道:“你们好好休息,西北天黑晚,七点半我在大厅等你们。”
四人各自回房,这几日玩的累,趁着空档补觉。陆风等客人都上楼,往二楼清洁间去。
马兰今天上的晚班,正坐在窄小的工具房叠床单,见自己儿子来,推来一个塑料凳子:“客人住这儿了?”
陆风点点头,帮自己母亲干活:“
我先带他们去夜市,晚点来送饭。”
马兰应声,她身体消瘦,肤色暗白,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,只是身体不好,不能劳累,在家附近找了个酒店服务员的工作,陆风爸爸在家巷口守着个配钥匙的小车,两人收入勉强维持一家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