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哭泣罢,她想,为了他,仅仅、最后一次。
“呀,小姐,是、是苏大夫!”
蔻珠慢慢起身回转过头,丫鬟素绢的一声捂嘴轻叫,窗户门传来窸窸窣窣,月光下,有一道黑色的身影在悄然爬窗。真的是苏友柏。
“苏大夫?怎么会是你?”
蔻珠怔愣惊愕不已。
苏友柏仿佛在极力掩饰自己的声音,终于,又从窗慢慢爬下。
气促吁吁,满头大汗道:“王妃,我来看你,你在这里她们有没把你怎样?我实在放心不下!”
苏友柏俊秀的面庞透着绯红,他是绝不会承认,面对着眼前的蔻珠,他对她有着某种不该有的想法——连他自己都打死不认,纸捅破了,一切都会显得无所遁形。他怎么可能自己主动招认,他喜欢上了一个有夫之妇,还是王爷之妻。蔻珠赶紧让素绢拿干帕子给他抖雪抖肩膀上的灰,自己也转身忙忙去给他斟茶。她把一杯热乎乎的茶端到苏友柏手里,又招呼他坐下,轻声道:“这儿太危险了,我倒是还好,只是没想你居然跑这儿来,你真是胆子太大了!你是怎么偷溜进院子呢?没有人发现你吗?”
苏友柏道:“放心吧,没人发现我,那刘妃命令的一帮子蠢货,我稍微使点伎俩就可以进来,不怕!”
蔻珠叹了口气:“今天是个除夕夜,真没想,你会到这儿来,也算是咱们一起过了个年!”
她的语气很平淡,眸中凄然却没有悲惨,仿佛看得很开。
苏友柏怔怔地看着
蔻珠,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没有变,即便落魄如此,环视四周,处于如此窘迫凄怆之境——四壁阴冷潮湿,烛灯如豆,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凉飕飕的霉味。她衣着朴素,发钗首饰简单到极致,却还是那么给人以高贵出尘,落落大方。
素绢赶紧笑着道:“苏大夫,我看,您还是赶紧走,要是被人发现,咱们王妃就是跳进河也洗不清了!”
蔻珠在素绢说这话始终平静淡漠,仿佛“跳进河也洗不清”,她也是无所谓的。
素绢心底下只哀声叹气,她早看出来,这姓苏的对小姐有非分之想,偏蔻珠那二愣子还只把对方当朋友或者医者与病患家属的关系。
蔻珠忽然问:“这几天,王爷他怎么样?你有没有还是一如既往给他看病做针灸?他胃口好吗?他那双腿已经有一点知觉了,真好!这还是你的功劳,也许,到了明年开春儿,他就真的能站起来了呢!”
苏友柏把手握成拳头,暗暗地抵在桌子一角。
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,都已经这个关节眼了,那王八蛋畜生,把她折磨得生不生,死不死——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,时下被关这里,落魄至此,居然还惦记着那个男人!居然还——“砰!”也许是气怒到极点,还要不断压抑胸口的那抹痛楚、难受、嫉妒……素绢又给他添茶时,他不小心把杯子推砸在了地。素绢赶紧弯下腰道:“呀,苏大夫,你怎么了?你在生什么气?”
苏友柏在这一刻奈何终于实在忍不住了。“你就那么命贱吗?”
说这狠话时,苏友柏不忍把视线对望面前蔻珠,偏过头,牙齿咬得咯吱响。
蔻珠微微一笑,“怎么了?”
苏友柏用手揉着鼻梁骨,叹:“我是个外人,我还能说什么?我什么也不能说!”
蔻珠倒还平静。“你说吧,咱们名为病患家属与大夫的关系,然而,处了这么些年,咱们一起研究药方,一起研究看病的药理,你在我心里,就如恩人,不管是对我,还是对王爷,所以有什么话,你说,因为我们还是朋友——”
朋友……
苏友柏低低一笑,道:“是啊,只能是朋友,这辈子,还能想什么呢!”
他小声轻咕,便对蔻珠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