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一道修长人影印在门槛地面上,蔻珠轻放下手中木鱼,抬头,微一怔,。
李延玉很是别扭,再次“嗯咳”一声:“在做什么呢?”
他没话找话,倒背两手故作作悠闲姿态,好似完全因为无聊才到了这里。
蔻珠站起来,欠身请安:“王爷,您是来给妾身送合离书的吗?”
李延玉头疼又吁了口气,眼见着女人那副不死不活、冷若冰霜的寡淡表情,刚还准备将袖中头面首饰拿出来的动作、立即收回去。
紫瞳千叮咛万嘱咐,交代了一百遍,要他好生给妻子说点甜言蜜语哄一哄,莫再要像以前那样脾气,他嘴角艰难掣动着——可说什么?
本来,路上还想了一大通,哄哄这小娘们,开导劝慰两句,但看她现在那模样,宛如仇人相见,所有的好气性一下子烟消云散了。
他撩衫角表情肃然坐下:“你这里摆过饭没有?本王的肚子饿了!”
蔻珠转首轻声对素绢吩咐:“去吧,让小厨房弄点吃的过来,多捡两样菜,说王爷在咱们这里。”
李延玉用手指敲点桌面,目光泠冷地,扫扫这里,看看那,就是不去扫蔻珠。
“王爷——”
“嘘!”
李延玉令她噤声,生怕她又提那“和离”两字,顾左右而言其他:“你搬来这里住,倒还安静,这儿也是很凉快,你倒很懂逍遥自在。”
蔻珠目露厌嫌:“没有王爷住的地方,哪里都是清净凉快的,不是吗?”
李延玉只觉一口气快要提不出来。该死的紫瞳!该死的小畜生!
什么甜言蜜语,他都还没说呢,这女人先是一把刀子递过来。
想了想,李延玉觉得自己还是得忍,是啊……好多年过去了,他还从未有如现在这般忍受过一个人,尤其这个女人。
须臾片刻,丫鬟安排了膳桌晚膳,两夫妻就着几样小菜,面对面坐着,各吃各的。
那汤可真难喝,菜也不是很令人食欲胃口大开……李延玉手捧掐丝珐琅小银碗,眉头蹙紧。
说实在的,论厨艺,这王府里头,没有一个比得上蔻珠的手艺,他以前是吃惯她做的,后来她撂下手就不做了。
李延玉为此还怄了好大一阵气……罢了罢了,他也不想跟他计较过去那些芝麻小节了。
甚至,心肠甚是柔软好心地,轻轻用银筷子夹了一颗小肉丸放在蔻珠的饭碗里。
蔻珠怔了一怔。
李延玉道:“多吃点儿肉,你最近好像又瘦了!”
腰细胸大,这女人身段尤其好,天生尤物,摸上去手感令人不已,但虽如此,还是希望她能长点肉。
她现在这副模样,看上去实在太苍白憔悴了。
蔻珠冷冷勾了嘴角,哪知一点也不领情,把对方送来的那颗虾肉丸子夹了往桌上一丢,须臾,手巾擦擦嘴:“王爷,您慢用,妾身已饱了,告辞。”
起身,走至里间佛堂一蒲团,跪下继续敲她的木鱼,双眸闭合,口中念念有声。
平王把筷子丢桌上一搁,忍不住了,他再也忍不住了。
手将桌布突地一掀翻,清清脆脆碰碰杯碗狼藉的砸地声。
蔻珠猛地一睁眼,回过头,有些惊愕。
“本王问你最后一次!”
平王道:“今儿晚上的河灯节,你要,还是不要陪我一起去?——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,想好了,就赶块去换好衣服,本王便带你乖乖出门逛街玩。”
蔻珠叹了口气:“你到底想怎样呢?——王爷,能成熟一些么?以前您是腿不好,妾身也不好说什么,凡事纵容着你,您要发脾气,怎么都随你,但现在你也是个——”蔻珠目光呆滞,没奈何摇头:“您不是已经好了吗?你是一个健全、能走能跑能跳的大男人了。”
平王太阳穴突突突地跳动着,心里又开始骂:小畜生!紫瞳!看本王回头如何教训你,让本王凭白来受这种窝囊气。
正要掏出袖中那首饰头面往地狠狠一砸。
“王爷,王爷——”
就在这时,另有个小太监急急跑来回话:“小袁夫人已经在外面恭候等您半天,这才让奴才特意来问个王爷话,今儿晚上,王爷您还要带她出去吗?”
平王太阳穴仍旧突突突狂跳不停,他把眼睛一直扫着蔻珠,观察她脸上表情:“是吗?”
他微一挑眉:“等了多久了?她人收拾好了都?”
小太监赶紧鞠身回答,看看蔻珠,赶忙说是。
平王继续目光一瞬不瞬、研究着蔻珠脸上表情有无变化,说道:“那好,你们把马车零食都备好,本王——一会儿便带她出去,本王可听说,今儿晚上京城开了宵禁,可热闹得很,那河灯场面,简直蔚为壮观,十年都很难得一见。”
蔻珠终于转首回视他了,听到这里,眼神静静地,又欠个身。“妾身送王爷,祝王爷和妹妹今夜玩得愉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