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吉祥心头一震,若死者是福婶,那么她刚刚的推论就全都说对。
她刚要说些什么,却听身边搀扶的阮莲儿发出一声悲鸣,她瘦小的身子不停抖着,好似整个人坠入冰窖,冰冷不堪。
“那是我娘,我娘死了,我没有娘了呜呜呜!”莲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谢吉祥微微叹了口气,叫了何嫚娘过来搀着阮莲儿坐在藤椅上,这才取了帕子给阮莲儿擦脸:“你别急,待我问一问再说。”
若是旁人,谢吉祥一定不会再过问刑狱之事,但阮莲儿不是旁人,林福姐也不是旁人。
赵瑞同她一起长大,一眼便知她如何斟酌,见她微微垂下眉眼,手轻轻抚摸着腰间的牡丹戏蝶荷包,便知她心动摇。
如此甚好。
赵瑞低头品茶,掩饰自己唇边的笑意。
再抬头时,他面上重新恢复冷清,那一丝丝的笑意不过是昙花一现,只隐于无边黑夜,从未展露人前。
“倒也不必谢小姐再问,今日本官前来,便是请谢小姐至大理寺一观,协助本官查案。”他指了指阮莲儿,“死者便是这位阮姑娘的母亲阮林氏,此番也要请至大理寺认人。”
阮莲儿刚经丧母,母亲又死于非命,她哪里有诸多心肠去推敲其对错。
既然世子爷会亲自来请
吉祥姐姐,那吉祥姐姐一定能为她母亲查明冤屈,如此一想,她立即又跪了下去。
“吉祥姐姐,求求你了,求求你帮帮我吧。”
十四五岁的少女,哭得如同凋零的花,让人无端伤心。
谢吉祥一时间百转千回。
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心软,可对上阮莲儿红肿的眼睛,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。
赵瑞不给她任何犹豫的机会,当机立断道:“不如先去大理寺察看一番如何?仵作还等在义房,未曾动手查验,就等本官领亲属一同前去。”
谢吉祥一听到查验两个字,心便更是动摇。
这时,何嫚娘轻轻推了她一把:“早去早回。”
这一下,就把她整个人推出了心门之外。
谢吉祥这才下了决心。
她叹了口气,低头看了看几乎崩溃的阮莲儿,柔声道:“莲儿,今日世子前来,定也不是专为我的事,大齐律规定,若有命案悬案,须得家属到场认人,此番也需你家有人同我们一同前去。”
阮莲儿哭得什么都不知,根本没注意赵瑞说了什么,却对谢吉祥的话上了心。
她用袖子胡乱擦干眼泪,对谢吉祥道:“吉祥姐姐,容我家里去商议一番。”
谢吉祥知道她父亲整日不着家,家只有弟弟在,但阮桂也算是读书人,在青梅巷都是有名的聪明娃,阮莲儿倒是可以同他商议一番。
她点点头:“去吧,一刻之后在巷子口见。”
待阮莲儿出了门,脚步声由近至远,谢吉祥才看向赵瑞:“世子大人何时去的大理寺,又为何要去大理寺任职?”
赵瑞捏着折扇,淡淡道:“谢妹妹先去更衣,一会儿再说不迟。”
要去义房,自然要换一身不太亮堂的旧衣。谢吉祥回房找了一身已经有一两年光景的青竹衫裙,袖口做的窄袖,裙摆也没那么多褶子,穿在身上分外利落。
她在妆镜前看了看,见自己头上戴着奶娘新给做的山茶绒花,便也取了下来换了一根祥云桃木钗。
这么一打扮完,谢吉祥才起身出了房门,那双最是圆润温和的杏眼却直勾勾奔着赵瑞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