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节

他只是淡定从马车的方桌取出茶壶茶杯,一手稳稳托着茶杯,一手用茶壶倒茶。

少倾片刻,他把只倒了一半的冰糖菊花茶递给谢吉祥:“润润口。”

两个人说完皋陶司的事,便开始讨论今日的案情。

谢吉祥道:“虽然福婶这个案子可能是意外,但阮大的案子就很有些指向性,也就是说,盯着阮大下手的人,一肯定熟悉他的习惯,二也知道他到底是谁,不是一时兴起而为,因为他是他而痛下杀手。”

对于阮大有恨意的人应该不少。

有他的一双儿女,也有他曾经招猫逗狗,打过架的许多地痞,更有甚者,他“外室”的那些相好们,说不定也想要了他的命。

谢吉祥眼睛一亮,然赵瑞不等谢吉祥开口,便直接道:“在苏家出来之后,我已经派人查她所有接触过的客人,看看其是否有另外线索。”

“但很不好查,其实苏红枣自己都认不清那些人是谁,他们进出香芹巷又很隐蔽,最后可能没什么结果。”

谢吉祥若有所思道:“因着我去庆麟街也从不往西街去,倒也不知红招楼和同兴赌坊到底有多声势浩大,若真能在燕京之地屹立不倒,其背景肯定不一般,仪鸾司……可否有卷宗?”

赵瑞好笑地看着她闪着皎洁光芒的杏眼,低声道:“我在仪鸾司又不是要紧官职,许多卷宗都是不能查看的,目前所知,同兴赌坊的东家姓孙,早年便经营下九流生意,在华北一带都很有名,人称黑牌孙。”

谢吉祥道:“背后之人不可查?”

赵瑞垂下眼眸:“尚不可。”

谢吉祥便不再多问,话锋转到林福姐身上:“根据阮桂的描述,我猜福婶的那一串佛珠是紫檀的,她很珍惜,平日从不离身,因我每次见她袖子都很严实,倒也没怎么见过。”

紫檀很名贵,绝对不是阮家能买得起的,但林福姐对其爱护有加,不是因为这串佛珠是小叶紫檀珠,而是因为它是阮大送的。

对于这个丈夫,她似乎还心存幻想,总是眷恋着旧日的幸福美满。

谢吉祥叹了口气:“福婶是个好女人,也是个好母亲,可惜……”

可惜遇人不淑,这辈子就这样戛然而止。

赵瑞见她很是有些伤感,便道:“阮林氏头上的发簪还在,腰间荷包里的铜钱也没有丢失,她单单只丢了那一串佛珠,不是遇见了眼力很强的劫匪,就是有人……对佛珠很关心。”

阮大就算两头吃软饭,他也不可能买得起那么贵的小叶紫檀佛珠,因此,他这个佛珠的来历就很好猜测。

大约是哪个客人特地送给苏红枣的,而苏红枣自己不经心,被阮大摸出来送给林福姐。

赵瑞掀开车帘,对外面打了个手势,不多时夏婉秋便策马上前:“大人。”

赵瑞道:“派人去询问苏红枣,是否有客人送她一串紫檀佛珠,具体是谁送的,什么时候送的,让人问清楚。”

夏婉秋拱手:“

是。”

谢吉祥看着她利落的背影,颇为羡慕:“从前我爹说等我十八了再教我骑马,结果……”

结果她早就过了十八生辰,而父亲也已经沉眠地下,再也不能教授她如何断案,也无法完成自己曾经的诺言。

赵瑞抬头看她,目光颇为认真:“等这案子忙完,我教你骑马。”

谢吉祥浅浅笑了。

两人说着话,金顶山便到了。

金顶山燕京西郊最为壮丽高耸的山峰,此处山峦叠翠,怪石嶙峋,有北方五岳之称,其半山腰上的金顶寺,乃是大齐建都时的国寺,百多年来香火鼎盛,燕京及奉天、江黎等地的百姓都喜欢过来上香礼佛。

因林福姐身上有跌落伤,赵瑞便不叫马车停下,一路按官道直接上了山。

距离金顶寺还有小半个时辰路途的半山腰上,也有一处马车停靠处,众人便在此处下马下车。

谢吉祥下了马车,抬头遥望高高在上的金顶寺,在灿灿阳光下,金顶寺金光闪耀的宝鼎璀璨夺目,好似佛光普照一般,让人心生畏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