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3节

孙管家不去看他,也知道赵瑞的目光到底有多渗人。

但他还是咬牙道:“赵大人,草民确实没有寻到夫人,若所说有半句谎言,甘愿受天打雷劈之刑。”

赵瑞微微挑眉,他不再言语,反而让谢吉祥代替他进行接下来的询问。

谢吉祥清了清嗓子,柔声开口:“孙管家,既然你肯发誓,大人自然是相信你的,只是……”

她略有些停顿,仿佛非常迟疑一般,低声说:“只是刚刚大人透露了一个信息,令我们大人没办法全然相信你,你自己心里可清楚?”

孙三郎脸色微微一变。

刚刚的淡然和笃定一瞬间不翼而飞,

他狠狠攥了一下手心,闭眼道:“我……草民明白了,我家老爷是说夫人怀疑草民贪墨家营收?”

谢吉祥道:“正是如此,所以大人才想询问于你,此事可为真?”

孙三郎顿了顿,他还是说:“此事可真亦可假……当着赵大人的面,草民不敢欺瞒,这些年草民确实略有贪墨,只是……”

“只是草民贪墨的银子并没有老爷所说那么多,夫人其实不太擅长庶务,早年先夫人还在时家,家的铺子和田地收入颇丰,夫人认为草民贪墨,是以早年的收入为依据,可近年来无论是铺子还是田地其实收入都已下滑,远远追不上早年的收入。”

孙管家声音窒涩,却还是道:“先夫人擅长经营,早年家一岁可营收过千两,现在一年不过五百有余,夫人便是根据这个收入,同老爷说草民贪墨。”

“但其实,草民不过从略扣一些辛苦钱,这么多年也不过几十上百两,数目当真不多。”

如此一算,确实差了不少的营收。

刚刚正诚的话是一面之词,到现在孙三郎的话也不过如此。

谢吉祥心里很明白,所有证人的口供都需要反复推敲思考,才能从一堆无用的信息找到线索。

听到孙三郎如此肯定,谢吉祥便问:“既然如此,潘夫人同你详谈时,你可有反驳,或者同她争吵?”

孙三郎微微一愣,随即苦笑道:“草民不过是个奴仆,又如何敢同夫人争执?但夫人同草民详谈时,草民也把外账一一核对给夫人看,并且请了铺子的掌柜给草民作证,夫人见到如此多人给草民作证,便也信了草民的清白,说待老爷不忙时解释给老爷听。”

如此一说,这位管家同夫人似乎就没有多大嫌隙了。

谢吉祥又问:“此事是何时发生的?”

孙管家思索片刻,道:“已经有十来日光景了,这些时候老爷依旧很仰仗草民,就连前衙也让草民去打扫,替老爷燃香,草民便以为夫人已经同老爷说清,没想到……”

没想到潘夫人什么都没跟正诚说,正诚似乎还以为孙三郎贪墨家巨额营收。

话说到这里,似乎整件事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误会,孙三郎不至于为了这么点

银子便杀人。

孙三郎小心翼翼看了看谢吉祥,见她面色缓和,便也松了口气,不过还是道:“老爷真的很信任草民,不瞒大人,我们老爷对味道很是敏感,但凡要去前衙值守,肯定要让草民打扫,更换线香,至今依旧没变,所以草民绝对不可能背叛老爷,做如此让他伤心的事。”

他如此说着,又垂眸道:“其实……草民心有个怀疑的人。”

谢吉祥微微一愣:“孙管家请说。”

孙三郎犹豫片刻,还是道:“其实……其实夫人的脾气并未有传闻那般好,外人都不知,她其实是有些暴躁的。”

这位潘夫人陪着大人在琉璃庄上任已有三年,逢年过节便会施粥,以接济贫苦百姓。

是以,谢吉祥先入为主,以为潘夫人是个很慈和的人。

但看孙管家的表情,似乎并非如此。

大概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,孙管家也不再藏着掖着,他索性道:“两位大人有所不知,夫人早年过得并不算如意,这些年日子逐渐顺心,便也不再耐着性子,她很容易动怒,许多事情都不能容忍,只要平日稍有不顺,就会拿身边人撒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