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吉祥问:“他所之毒可多?”
邢九年摇了摇头:“其实他毒不多,只是一开始猛然吃下□□,身体反应剧烈,他本人应当也很惊慌,不肯配合旁人给他解毒。之后拼命挣扎,手指上都是血痕,小腿和脚踝处也有磕碰伤,可见当时挣扎剧烈。”
谢吉祥若有所思道:“如此说来,死者对毒药并不熟悉,甚至可以说是陌生,而且……他在少量毒的情况下反应如此激烈,会不会说明……”
赵瑞看了看她,接着说:“说明他对身边的人其实很不信任,对自己毒之事很怀疑,觉得对方会害死自己,所以刚有反应便开始剧烈挣扎。”
如果在一个安全的环境,身边也是自己信得过的人,这样少量毒,对方又给自己施救的情况下,一般人其实应该配合。
而不是像刘三公子这样,剧烈挣扎,不停呕吐,导致最后无法呼吸憋气而亡。
如此看来,他的死更像是一个意外。
邢九年肯定了两人的猜测:“是的,他确实对身边的人不是很信任,身上有很多处防御伤,而且毒药的药量并不致死,如果他不挣扎,配合吐出毒物,他应当不会死。他毒很可能是意外,并非有意为之。”
说到计量,谢吉祥突然想到了在住院看到的那个药盒。
“赵大人,你可还记得那一盒老山参,”谢吉祥仔细回忆,“根据咱们看到的样子,老山参上面其实不是被深入毒药,只是被洒了□□粉末,以至于山参被取走之后,盒子里还遗留有粉末。”
赵瑞点点头,他当然是记得的,而且药盒也已经交由校尉留存。
谢吉祥总觉得,两件事之间很有些关联。
她说:“刘公子所之毒,会不会就是因这老山参而来?”
这个想法很新
,却又有种莫名的合理。
赵瑞道:“暂时无法确定,但不排除这个可能。”
几人聊了几句,把刘三公子的死因都推倒清晰,谢吉祥才跟赵瑞一起进入义房。
琉璃庄护城司的义房当然没有皋陶司的好。
此处破破烂烂,窗户歪歪斜斜,只摆了两个几乎都要倒塌的木板床,其余趁手工具全部都没有。一阵风吹来,还有些炎炎夏日难得的阴冷,也只有这点符合义房该有的样子。
不过,谢吉祥和赵瑞的注意力却不在脏乱差的环境上,两个人不约而同看向了死者刘三公子。
因为已经死亡超过两日,死者身上难免会有些不太好闻的气味,便是义房里很通风,两人还是能闻得清晰。
谢吉祥下意识捏了一下手的玉佩,往后退了一步。
赵瑞轻轻扶了她一下,明显感受到谢吉祥腰背的僵硬。
这是……赵瑞微微皱起眉头,刚想叫醒谢吉祥,可低下头时,他看到谢吉祥发顶的发旋,最后还是忍住了。
他很清楚,谢吉祥有多倔强。
而此刻的谢吉祥,却感觉自己如同木偶一般倒在地上。
她只觉得浑身上下剧烈地疼痛着,那种尖锐的痛在她身体的每一处荡漾,最终汇聚在火辣辣的喉咙。
她眼前一片模糊,耳轰鸣,温热的液体从她鼻腔、瞳孔甚至耳朵坠落,吧嗒吧嗒,弄得她心惊胆战。
谢吉祥使劲攥了攥手,只觉得手指剧痛,她挣扎着低下头,才看到手里碎了的茶杯。
一个女人跪在她身边,不停往她口鼻处倒茶水,并且对他喊叫:“喝下去,吐出来。”
女人的声音略有些低沉,听上去并不年轻。
恍惚之间,谢吉祥突然意识到,她现在是刘三公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