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瑞的手很长,也很有力气,可握着她的时候,却很轻,似乎不敢使劲儿。
谢
吉祥只觉得脸上要发烧,她不敢去看赵瑞的眼睛,也不敢开口讲话。
她怕自己一开口,喊出来的声音就要变调。
她心里告诉自己,松开手,松开手你就不紧张了。
可是犹豫再三,徘徊良久,她还是没有松开手。
她舍不得。
两个人漫步而行,耳畔是旁人的欢声笑语,可他们似乎都听不见,只有彼此的呼吸交错呼应。
略走了片刻工夫,赵瑞便在热闹的人群开口:“吉祥,其实那天我听到了你回忆的话。”
赵瑞的声音好似破开了云层,又似阻挡了一切人声,谢吉祥的耳,一瞬只能听到他的声音。
“苏伯母临终之时,一心都是你,惦记你的将来,惦记你未成的婚事。”
赵瑞如此说。
谢吉祥只觉得心跳如鼓。
赵瑞没有看向谢吉祥,他的目光穿过人群,一眼看到映衬在下弦月的梧桐树。
晚风拂来,梧桐树上如意结随风飘荡,荡起串串红色的波澜。
那是海洋、是狂风、是每个人心的美好期望。
赵瑞声音低沉,缓缓诉说着自己的心里话。
“许多话,我一直没有同你说过,当年咱们年纪都还小,我还要依附于赵王府赖以求生,而你刚刚离开父母,心自是难过至极。”
“我能做的,就是陪伴在你身边,陪伴你度过那些黑暗的日夜。”
他做到了。
谢吉祥在心底里给出了答案。
她确实从过去的阴霾走出来,她不再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,从她干涸的心房里,重新开出了绚烂的花。
赵瑞继续说:“我不着急,是因为我笃定我们之间的情分,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。”
“之前重新回去芳菲苑,我想起来很多幼时的趣事,你记不记得当时我们一起去幼学读书,每次经史子集的课业你都比我优秀,每每都是你拔得头筹,我紧紧跟在你身后,”赵瑞轻声笑了笑,“说来也怪,我从小要强,不能容忍任何人比我优秀,可当压过我的人是你的时候,我竟一点都不难受,甚至觉得与有荣焉。”
赵瑞道:“那时候咱们才七八岁,我就很明白,在我心里,你从来都不是别人。”
那时候的赵瑞或许不懂什么是爱情友情和亲
情,但对于他来说,谢吉祥是从小一起陪伴长大的小妹妹,她好,自己就高兴,她就是自己人。
谢吉祥如此听着,脸越来越红,却没有出言反驳。
赵瑞道:“后来母亲过世的时候,我觉得万念俱灰,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,用那双稚嫩的手牵住了我的手。”
“你告诉我,即便淑婶娘不在了,她的心也会一直陪伴着我,而你、苏伯母、谢伯父甚至辰星哥,都是我的亲人。”
赵瑞的声音穿透人群喧嚣,直达谢吉祥心底。
谢吉祥仰起头,忍不住看向赵瑞英朗的侧脸。
当年悲痛欲绝的瑞瑞哥哥不见了,他脸上所有的稚嫩都被岁月带走,留下的只有越发强大的自信也永不言输的坚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