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歆心疼地紧紧抓住他的手臂,咬咬牙道:“若是他真的教你如鲠在怀,不若便回宫吧,当作不知道索额图的打算。”
“我是难受,可若是一个名字便能教我慌不择路,恐怕日后还会有更多的事情使我患得患失、心惊胆战。”
太子看着姑姑眼只有他一人,微笑着说:“姑姑,我想以德服人,顺理成章地成为皇阿玛的继承人,不是以一个六岁孩子的命来换取。”
那一刻,太子的眼灿若星辰,也是第一次,明明白白地告诉容歆,他想要那个位置。
因此,容歆越加虔诚地诵经,真心实意地希望六阿哥能够平安度过此次出痘。
胤祜她保不住,讷敏她无能为力,若是经她主导,提前了大清治痘之术的飞跃,六阿哥还是去了……
这个打击对容歆来说,就实在太大了……
而随着四阿哥和六阿哥一日好过一日,容歆心里也越加放松,因为这代表着有些事情,其实是可以人力扭转的。
待到他们回到宫,四阿哥和六阿哥修养好身体,太子兑现承诺,和大阿哥一起带着众皇子们蹴鞠,而康熙和太皇太后、皇太后等嫔妃,就坐在场外高台上含笑看着。
从那之后,康熙为掌主动权,命人选了黄道吉日,陆陆续续开始为其余未出痘的皇子女们种人痘,宫因天花而逝的皇子女较之先帝时期比例大幅减少。
而除六阿哥之外,竟是还有一人的命运也走向了截然不同的轨迹。
此人便是纳兰性德。
容歆先前没注意,还是康熙二十五年时俄国拥兵雅克萨,太子说朝有不少八旗子弟自请随军出征,偶然提及了纳兰性德。
她这才想起来,若是没有太子和大阿哥前往避痘所这一出,纳兰性德也是要把自己作没的,可他现下仍然好好地广交人雅士,叛逆地违背父亲明珠的意愿固守在一等侍卫的差事上。
这对容歆来说都是好事,她燃起了空前的热情,便是钮祜禄贵妃因才生下的女儿早夭而郁郁,她也和赫舍里·珂琪一同极有耐心地宽她心,引着她早早走出悲伤。
不过,索额图的复起,多少给她的喜悦浇了一点凉水。
康熙重新启用索额图,为的便是给太子一派增添实力,也教在华殿完美讲学的太子,能够在初初踏入朝堂时,有一个只依附于他的人。
容歆之所以并不那么高兴,皆因索额图仕途低点的这几年,他的嚣张气焰丝毫未减,反而随着起复越加反弹。
而且因为他势必是太子一系,所作所为皆代表着太子,若是他太过张狂,很有可能会影响太子多年积累下来的好口碑。
容歆这般想法甚至不必与太子说,因他也是如此认为,以至于比之索额图来说,更加重视皇阿玛亲自为他任命的辅导大臣汤斌。
汤斌其人,为官清廉,刚正不阿,不慕权贵,上京辅佐太子时,任职地的百姓为其烧香送行,极尽不舍。
便是汤斌推荐而入职太子詹事府为少詹事的耿介,也比索额图更加得太子真心敬重。
然在索额图心,太子初初接触朝堂,必定是要处处仰仗于他,遂他来到毓庆宫拜访时,几次三番对汤斌等人毫不客气,对太子也是一副长辈的姿态指手画脚。
此番他又一次来到毓庆宫,为的便是太子的婚事。
“殿下,大阿哥的赐婚旨意已下,这伊尔根觉罗氏在咱们满洲虽是大姓,人员众多,然到其父科尔坤任尚书之后才稍稍提高了门庭,不足为虑。”索额图捋着下巴上的胡须,道,“我等必定为您好好筹谋一位家世不俗的太子妃,教您的实力大增。”
容歆端着茶踏进书房时正好听到他这么一句话,忍不住刺道:“太子的婚事自有皇上定夺,索大人非要如此作为,岂不是越俎代庖抢了皇上这个父亲的权利?”
索额图一瞬间看向容歆的眼神极寒冽,待容歆端着茶盏走向太子,他不得不暂时收起来,对太子沉声道:“容女官一介妇人,恐怕不知这朝堂上需得步步为营。”
“太子殿下,您纵然现下深受皇上宠爱,但大阿哥和明珠一派的威胁不容小觑,稍有不慎恐怕便会万劫不复。”
太子沉默地喝了一口茶,心道:姑姑可是在他皇阿玛的盛怒之下安然无恙的人,索额图竟然敢嘲讽她“一介妇人”……
而容歆果然当即便不客气的冷笑一声,道:“索大人恐怕忘了,当初若不是娘娘在宫撑着赫舍里家,赫舍里家恐怕在首辅大人故去后便迅速衰败了,哪里还有您得皇上信重的机会?”
当然,容歆这话有些言过其实,索额图确实有能力,当年的赫舍里家,其实是讷敏和索额图两个人撑起来的。
但她现在不满索额图看不清自己的身份,于是又故意讽刺道:“且这些年索大人在家享乐时,是我这个妇人在宫护着太子殿下不受后宫纷扰,平安顺遂地长大。”
“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