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武将,不能在战场上杀敌立功,那么他的价值便会渐渐减少,且年轻的将领层出不穷,他会郁郁不得志实属常事。
沙俄大肆骚扰边境,石华善屡次上书请战,康熙无视几次才启用他。
而石华善的儿子石炳,太子妃之父,能力出众,十分擅兵,康熙没有因石华善曾经的错处便冷置他,这几年升迁速度颇。
瓜尔佳氏,他们家这一支,并未衰落,如今又有了一位太子妃,成了太子的岳家……
康熙必定会重用。
容歆小小抿了一口酒,微笑道:“身体硬朗便好,否则太子妃在宫也挂念着家。”
丹彤附和:“正是,太子妃孝顺,出嫁前,还哭了几场。”
她说完似是觉出不妥,又补充道:“太子妃是舍不得娘家长辈们……”
“不必解释,我理解。”
古代女子出嫁,便不能再常回娘家,而太子妃是嫁入东宫,太子不可能在宫外建府,所以回娘家更是不可能。
讷敏不就是吗?
首辅大人去世时,她也只能在康熙的陪同下低调前往,更何况太子妃……还不是皇后,便是太子有心解她思念家人之情,也需得经康熙允许。
容歆将杯酒饮尽,再一次压下她那些情绪,转而问丹彤:“我知道你的能力,可这些年始终没问过你,在瓜尔佳家过得可好?”
丹彤一边为她斟酒一边笑道:“我才到太子妃身边时,还有一位奶嬷嬷,不过瓜尔佳夫人对我信重,后来这奶嬷嬷又出了些问题,太子妃身边便一直是我在管着了。”
这后宅的事,丹彤说得轻描淡写,容歆却听得叹了一口气,“去了外头,也难吧?”
“是,从前以为紫禁城是束缚,可出去才知道,女子生来便难,处处是束缚,不拘于身处何处。”丹彤笑容淡了几分,怅惘道,“初离宫那几年,我悔得日日夜夜梦里皆是当初在坤宁宫的日子。”
“这些年每每忆起往昔,最平静的日子都是在坤宁宫,在娘娘和女官身边……”
她眼朦胧,容歆探过身为她擦了擦眼泪,道:“都过去了。”
当年在坤宁宫,容歆待宫侍们并不苛刻,但论起亲近,浅缃等人是从小的情分,丹彤他们这些半道儿来的人无论如何也是比不得的。
而丹彤和青碧因着是由太皇太后安排过来的人,较旁人总是更可信几分,时日久了,讷敏对她们两个也多有信任。
讷敏薨逝之后,容歆能够做主,便对坤宁宫的人都做了安排。
浅缃几人坚决留在宫,丹彤和青碧尚有家人在宫外,且两人家人又强烈要求,她们两个便带着这些年的体己出了宫。
可惜,皆过得不尽如人意。
丹彤家里窘迫,生生撸尽她的钱财还不满足,又想嫁了她换银钱,若不是容歆心念起关心了一嘴,恐怕她便要被嫁到那名声恶劣的人家受尽磋磨了。
容歆想到这里,绕过圆桌,轻轻抱住丹彤,轻声道:“丹彤,都过去了。”
“女官……”丹彤抱紧她的腰,哽咽道:“倘若那一日没有见到您遣来的人,我恐怕便要一条白绫了结了……”
容歆摸着她的头发,说出得话却并不多温情,“你从前瞧着也不是个懦弱的,偏回了家却只能被家人辖制,当时我是真的气你不争气。”
要不是听说丹彤形容凄惨,容歆几乎想要骂她一通,真是白在宫吃了那么些年的米。
而丹彤听她如此说,含着泪的眼睛因惊讶微微睁大,“可您信……”
“当然是压着气写得安慰话。”
丹彤再不好意思流泪,羞愧道:“我如今回想起来,也觉着自己好似被猪油蒙了心,他们那般有恃无恐,何尝不是我纵容的,若是我及早醒悟,恐怕他们也不敢那般对我。”
那时帮丹彤,对容歆来说也不过是一顺手的事而已,可此时再回忆起来,她难免想起当时的气怒,便在丹彤脑门儿上拍了一下,“当时我便想打醒你了。”
丹彤老实受着,歉道:“女官那时极忙,还害您为我费神,是丹彤的不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