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姑姑所说确有理。”太子如有所思道,“只是弘昭年幼,请先生为弘昭启蒙实在大材小用,还需想些旁的事才是……”
“那岂不是才从东宫出去又要回来?在宫行走需得谨小慎微,又不是什么好去处。”
“有这般差吗?”太子眼神无奈,“姑姑,好歹咱们都住在宫里呢。”
容歆当着太子的面,除了康熙的事不好随意说,有什么不能说的,甚至越加理直气壮道:“您且去试试,再请汤先生教导皇长孙,他推辞是不推辞?”
“……”太子无语半晌,最终认输道:“便是果真如此,旁的私事我也不便随意插手。”
容歆打量了一眼太子书房满书架的书,随口道:“仕途和名望,汤先生已做到了他仕途的巅峰,可这名望却是无止境,著书立说或者教书育人,哪个都可教读书人扬名立万,这种满足是仕途多高都无法给予的。”
当然,仕途高,可以如某些沽名钓誉之辈一般抢占别人的作品冠作己名,但汤斌的为人,显然是不屑与此的。
而太子闻言,眼睛一亮,笑道:“姑姑点醒了我,如此胤礽便知道该如何了。”
“我哪有那般本事点醒殿下?只不过是您一时未想到。”容歆说着说着,不自觉地就带出一点脾气,“您如若愿意想,哪里是旁人能算到的?”
太子何其敏锐,当即便如儿时那般求饶道:“姑姑,您还气胤礽呢?胤礽以后再不敢瞒您了……”
“我如何敢气您?”容歆也是有脾气的,而且像旁的闹脾气的人那般,心里的气越是有人哄越是翻涌。
太子好脾气道:“只要姑姑您不生气,胤礽万事皆愿意做。”
“我也不是气您。”容歆长长地叹了一声,“我这日思夜梦地,今早梳头,掉了一把头发,长此以往下去,恐怕要绑不住旗头了……”
容歆是担心啊,明知道担心无用,可就是控制不住地担心。
太子愧疚地低下头,“胤礽不想您和太子妃担心,可胤礽亦不后悔今日所做所为。”
不后悔……
教人无可奈何地便是太子的不后悔……
“倘若您真想清楚了所有的后果,也不畏惧,我是再没旁的可说。”
容歆说不出口阻挠的话,只坚持道:“只是往后您有何事,便是不方便明说,也请千万给我透个风儿,莫要教我无知无觉,事后后怕。”
“是。”太子答应下来。
“那我便先回后院了,昨日应了皇长孙一同去长春宫。”
太子嘱咐她:“您不要太纵着弘昭,再累到您。”
容歆随意地应了一声,也没说答不答应。
而太子又道:“我稍后命人请太医过来为您瞧一瞧。”
瞧什么?因为她掉这一把头发吗?
容歆直接拒绝道:“这点小事,哪里需得叫太医,我教人熬一碗安神汤便是。”
“胤礽险些忘了,姑姑如今颇通医理。”
容歆听着太子语的笑意,嗔了他一眼,“您竟是还取笑起我了?我这无妄之灾究竟是从何而来,您莫不是忘了?”
太子立即收起笑意,颇殷勤地亲自送了她出去。
那日之后,又过了几日,太子向康熙递上他关于如何安置流民的折子,便又出宫探望了汤斌。
而他此番回东宫,神色极轻松。
太子这一段时日皆是忙忙碌碌地,太子妃眼见他神色这般舒展,便笑着对容歆道:“姑姑,咱们太子殿下这模样,显见是有好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