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君王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,国舅被人在天牢里暗杀这等大事,皇帝的脸色看不出丝毫波动。
因着心虚,于心然兢兢业业地伺候着皇帝沐浴,“方才我去探望淑妃姐姐,她说想皇上了。”
皇帝去看看淑妃吧,只要他看上一眼就知道那女人好着呢,容光焕发的!那他就不会老来自己这儿了。
“不急,她这病怕是半个月都好不了。”皇帝闭着双眸。
这倒是是真的,都说秀才遇到兵。谢清饱读诗书、举止得体,遇到皇后这个蛮不讲理的世家小姐,在气势上确实败下阵来。
“会试泄题一事贵妃听闻了吧,礼部尚书是你舅舅?”皇帝十分突兀地问道。
她记挂在侯夫人名下,王家也算是她的外祖家,“是臣妾的舅舅。”
“那朕罚得轻些?留他在京如何?”皇帝靠在池壁上,抬起手臂悠闲地撑着头。
“不必了!怎么好让皇上为难。”于心然心虚得连头都不敢抬。
“贵妃懂事。”
漫不经心的语气,皇帝一手抚上她浸湿的发,于心然顿时头皮发麻要窒息了,在“皇帝不会发现了是她背后搞鬼”和“只凭一本《周礼》他也抓不到把柄。”两个想法之间左右摇摆。
一晚上她都心不在焉地,过了子时也未睡,听得身边人呼吸平稳后于心然才敢起身,《周礼》好巧不巧被压在了皇帝的枕头之下。为了避免夜长梦多,她一定要将它藏起来。
手臂绕过龙体,黑暗于心然用力最大的力道企图从皇帝枕下将书抽出,只不过怎么压得如此紧?怎么都拿不出来。没办法了,她跨过皇帝,来到了大床的外边,跪坐在塌上双手去抽。
被压着的书终于松动了些,一鼓作气猛然往外用力,书被抽出来的同时整个人不可避免地往后仰去。
于心然立即反应过来,抓住了边幔帐。幔帐轻盈,只听得滋啦一声,一大片被撕开,堂堂贵妃狠狠摔倒了地上。
一手《周礼》,一手碎布。
作孽啊!
于心然脸上尽是一副“我怎么这么倒霉狼狈”的懊悔表情,当务之急先把书藏起来,不能再让皇帝看到了。
刚要起身,感到一道视线投射道自己身上,抬头看去,再次吓得瞠目结舌。皇帝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,蹙着眉头神色十分难看,睡眼惺忪完全一副被吵醒后很不痛的样子,看向于心然的眼神里还带着点疑惑。
“在做什么?”皇帝直接了当地问,声音还透着浓浓倦意,寝衣松松垮垮的,没扣扣子露出轮廓分明的胸膛来。
于心然脑子终于又开始转动,赶忙将书藏到身后,“臣妾口渴起来喝水”
没想到皇帝侧过头,看了看被她撕下一大块的幔帐,又转过头来瞧了瞧她手里的碎布,突然下床地往浴房走去。
于心然如蒙大赦干净从地上跳起来,藏哪里好?藏哪里好?
“过来!”皇帝起床气不小,浴房里传来他的吼声。于心然赶紧将《周礼》往床下一扔,提起裙摆跟了过去了。
第二日一早,于心然收到了四姐从宫外偷偷送进宫的信,一喜避开了小琴偷偷塞给她,信透露侯夫人已经打消了将她送给恭王爷做侧妃的念头,于心然又立即回信,叫她务必送知道内情的人离开京城,掩盖好一切痕迹。
若是此事被拆穿,王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。交代一喜将信送出宫门后,于心然又亲自去床底下找昨天被她扔进去的《周礼》。
找了一圈,莫说书了,一张纸都没有了!难道下人们打扫的时候拿出去了。不对,这是本书,他们也不会扔掉。
于心然招了几个洒扫宫人询问,都只摇摇头说从未见过。这可是她的罪证,于心然在寝殿里来回踱步,思考着可能是谁拿走了,难道是皇帝?
不会,他拿这书有何用处?难道心里真的怀疑了?想到这又摇摇头,皇帝每日这么忙,哪里会注意这些。
“娘娘,侯夫人进宫来了。”门外小琴来报,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。王氏怒气冲冲地进来,脸上神色肃穆,像是来兴师问罪的。
“你舅舅就要被贬去外地了,你身居高位,只顾着自己富贵,怎么不为他在皇上面前求情?!”